同居以来,苏昱珩很少晚归,有事也会告诉他一声,但今天连打五个电话都没人接。
林之远换了衣服,拿上车钥匙准备去酒吧,下楼时又尝试着打了一次,谁知这次很快就接通了。他焦急地问:“怎么还不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没说话。
林之远吁出一口气,声音放得很轻,他唤了一声:“昱珩?”
手机里传来清晰的笑声,充满了傲慢和讥诮。“昱珩在忙。”电话那头说。
林之远顿了一下,语气不太好:“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过几天就回美国了。”陈与桥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想带他一起走。”
“你凭什么?”林之远“砰”地摔上车门:“你让他接电话!”
“你他妈又凭什么?”陈与桥冷笑:“心怀鬼胎这么多年,有用吗?”
林之远猛地砸了一把方向盘,吼道:“我爱他!”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林之远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这恐慌在他爱苏昱珩的十年里始终如影随形。
不敢告白,怕因此连朋友都没得做,永远失去他,可有些时候,又在心底里暗暗期待他回头看自己一眼,发现那些小心翼翼的喜欢。太难了,这样一场无望的爱。林之远一度以为自己不爱苏昱珩了,他想过跟别人共度一生。可机缘巧合,竟让他在十年后兜兜转转地和苏昱珩成为了恋人。那些不见天日的喜欢终于借此机会大白于天下,排山倒海地淹没了他。他对这段感情付出了全部心思,同时总在担惊受怕。
陈与桥终于说话了,他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可他爱我啊。”
林之远苍白地辩解:“他已经不爱你了。”其实只要苏昱珩说不爱,林之远就会信,可苏昱珩从没说过。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身后响起了尖锐的汽笛声,一辆汽车擦着林之远的车开过去,副驾驶上的人冲他骂了句粗话。林之远出了一身冷汗,他把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座椅上。
苏昱珩回y时已经夜里两点了。客人大部分都走了,员工们正在打扫卫生。林之远和沈安牧坐在一起说话。
苏昱珩看见林之远,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林之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打你电话不接。”
苏昱珩被他看得不舒服,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去摸手机,一边说:“我没听见啊……”他说着就愣住了。
沈安牧把他的手机递过去:“有客人捡到了交给我的。”
“谢天谢地。”苏昱珩一把接过手机,随口问:“谁啊这么好。”
“呃……”沈安牧扯谎:“我也不认识。”
苏昱珩翻开通话记录,果然看见五个未接来电,可最近的一次通话也来自林之远,通话时间六分钟。
苏昱珩看着林之远,对方避开了他的目光,起身说:“走吧。”
苏昱珩没动,他静了片刻,在沈安牧见情况不对准备溜走时截住了他:“是不是陈与桥捡到了我的手机?”
沈安牧下意识地瞟了林之远一眼,对着苏昱珩打哈哈:“我也不清楚啊,当时人多,太乱了。”人多是真,记不清楚是假。
苏昱珩已经知道了答案,没再为难沈安牧。他跟员工们招呼了一声,又嘱咐了领班几句,对林之远说:“走吧。”
“等会,”沈安牧还惦记着吉他手的八卦:“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啊,警察弄清楚了没?”
“没有。”苏昱珩想起这事就烦心:“两个人都不说话。”
沈安牧说:“我看打得挺狠的,不会坐牢吧?”
苏昱珩摇头:“不太严重,受害人也谅解了,应该就是个拘留罚款之类。”
“这都谅解?”沈安牧一脸肯定地说:“肯定是感情问题了。”
苏昱珩心情不太好,不想就此再说,指着演出台上的音箱和架子鼓,嘱咐沈安牧第二天找人来看看需不需要修,接着就上了林之远的车。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林之远偶尔看苏昱珩一眼,见他手指绞在一起,不安分地乱动。这是他心里有话要说又犹豫不定的时候会做的小动作。林之远没有主动开口,他突然发觉,他对苏昱珩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却又一无所知。
苏昱珩纠结半晌,终于说:“之前我没对你说实话,对不起。”
林之远认真看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苏昱珩一看林之远的反应就知道对方口是心非,追问道:“你生气了?”
林之远不置可否。
“他待不了多久。”苏昱珩解释道:“我就没跟你说。”
红灯。林之远终于扭头看他。苏昱珩朝林之远的方向坐着,倚在车门上,微微歪着头。
绿灯。车开动了。苏昱珩垂着眼帘,五光十色的灯光从他睫毛上掠过。他的脸忽明忽暗,一会像最纯洁的孩童,一会像地狱的恶魔。
有许多不爱他的理由,可林之远看见的偏偏都是值得爱的瞬间。
他本来想问“你会跟他一起走吗?”,话到嘴边又变成:“我知道了,不生气了。”
苏昱珩放松下来,脸上也生动了些。他问林之远:“你们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说你在忙。”
苏昱珩“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过了一会,他指着不远处一家24小时的711,对林之远说:“我饿了,想吃关东煮。”
“两点多了,早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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