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您着想啊……”
“闭嘴,刚才我说的立刻去办!”
“是……”
少了塞西尔的书房安静得出奇,空气中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微声响,沃辛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玩着手指,时不时忐忑地瞄几眼醉心写方块字的女王。
他到底要不要主动请罪呢?
那天没看住江心言,坏了女王的大事,闹得那两口子j-i犬不宁,他心里很是愧疚,觉得自己要负很大责任。
“陛下……”纠结半天还是开了口。
伊丽莎白迅速打断了他,头也不抬:“看个人都看不住,向你这半年的俸禄告别吧。”
“……”
面瘫脸抽了抽,一脑袋黑线。
“陛下,我…最近手头紧张。”
“少跟我哭穷,上次赏你那么多财产。”
“可我现在不是一个人花了……”
原本呢,沃辛汉是挺有钱的,他一个糙汉子用不了多少,但是这两年辛苦运作着情报网,各种打点奖赏,花的都是他私房钱,要不是手里有葡萄酒专售权,能赚点外快,不然光靠那些俸禄根本养不活家中娇妻。
突然,伊丽莎白扔掉了笔,烦躁地拧起眉,抬眼瞪他:“心言现在跟我闹掰了,你还敢在我面前秀?要不是你没看住她,会变成这样吗?你不是一个人了,马上我就是了!”
“……”
“她说她要回家,噢…上帝…”凝视着纸上刚写好的字,声音哽咽。
面瘫脸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很自觉地低垂眼眸,不去看她可能要哭出来的委屈样儿——这个时候要照顾一下女王的自尊心。
“我认为,放江小姐回去故乡是最好的选择。”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恼怒。
沃辛汉顿时就怂了,闭上嘴不再说话。
“心言…我的心言……”
“怎么办…”
伊丽莎白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她现在已经无所顾忌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小玫瑰,真是悔得她肠子都青了。
“我建议过您不要公开处刑,最好暗杀,然后嫁祸给别人,可是……”
“都怪你!”
“……”
他就不该多嘴,火烧自己身上来了吧。
.
伊丽莎白打定主意坚决不放小玫瑰回家,派去看守的侍卫从两三个增加到十几个,而照顾江心言的侍女则每天轮流汇报情况。
僵了几天,她发现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因为,小玫瑰开始绝食断水了……
第一天,食物被原封不动地拿出来。
第二天,依旧。
第三天,水也开始不喝了。
第四天……
“心言,求你了,吃点东西好吗?”
“别这样惩罚我……”
床上躺着的小人儿瘦了一大圈,本就没几两r_ou_,现在更是皮包骨,小小的身子缩在被窝里,露出惨白死灰般的脸,目光呆滞空洞,曾经明净清澈的黑眸里只剩一片死寂。
伊丽莎白坐在床边不断地恳求,捧着她形同枯槁的胳膊手一遍遍亲吻,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脸颊,重重地砸在她温热的皮肤上,晕开一朵朵咸涩的泪花。
“心言…”
没有反应,当她是空气。
事实上,江心言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口干到嘴唇发裂,嗓子灼痛,连眨眼都觉得费力,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就这样死过去,既不用忍受自己时不时的心软,也不用承受这些令她难以释怀的事。
曾经自信阳光的她,这一刻无比懦弱。
好想回家,即使横渡大洋的那个东方国度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家。
“放我走。”
“别,心言……”
“那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伊丽莎白愣住了,红肿的双眼微微低垂,泪珠挂在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上,伴随着身体的抽搐而轻轻颤抖,灰蓝色的瞳孔里放大了弥漫着悲伤的绝望,她握紧爱人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那脆弱的骨头。
平生最恨威胁,但是这次,她不得不妥协。
“好……”她松开手,勾起唇角自嘲的笑,“我放你走,让你回家。”
“骗子。”
“我不骗人,只要你别再折腾自己。”偏过头,捏了捏鼻梁,心口窒息的疼痛让她必须不断地深呼吸。
“你会孤独一生。”
“是啊,我会用一生的孤独来赎罪……”含泪笑着点头,咬破了下嘴唇,舌尖尝到一点血腥味。
自己这是活该,不对么?
.
船队起航那天,是五月十九日。
这一天,属于伊丽莎白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她破天荒地没有去格林威治宫纪念母亲,也来不及兑现给小玫瑰过生日的承诺。
她站在海岸边,任由咸s-hi的海风吹乱额前的碎发,那一缕热烈耀眼的红发飘扬纷飞,不时遮挡住她远眺的视线,当最后一艘船的船帆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意味着,她眼睁睁看着爱人离自己而去……
没有告别,没有多余的话语,甚至连她来送行,都是偷偷摸摸的。
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上空空如也,视野尽头是与天相融的颜色,如她的眼睛,灰蒙蒙的蓝,冰冷而幽深的表面下潜藏着汹涌的暗流。
心里空落落的,小玫瑰走了……
被她亲自送走的,那种滋味就好像生生剜掉心上的一块r_ou_,身体被喷涌的鲜血浸泡着,充满苦涩的腥味,而却连捂住伤口的力气都没有。
微凉的海风吹干了脸颊,又被重新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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