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此刻听到安如眉此言,只当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有不听之理。
她打小便是个胆小怕事没有主见的,七岁被卖入相府为奴成为安如眉的丫鬟,照顾着她的起居,随着年龄渐长,多少也察觉出小姐对她的好不同于旁人。她虽胆小怕事,但终究也是知道,只因着安如眉的喜欢,她才能衣食无缺,甚至比一些大家族的小姐都要尊贵些。所以虽然觉得两个女子之间这样有些不似寻常的怪异,但是害怕她一旦戳破了安如眉的心思,只怕是好日子便到头了,故而安如眉不明说,她也就心安理得受着她的好,装聋作哑罢了。
安如眉像是累极,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从今天起,你就住在后殿那几间偏房里吧,那里平日没什么人往来,显怀之后你就不必出现于人前了,我会告诉宫人们,你得了荨麻疹,不宜受风见人,静养在后殿,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流苏重重地给安如眉磕了一个头,拜谢道:“娘娘大恩,流苏铭记于心!”退出殿外之前,流苏回头,看到安如眉纤长的玉指紧紧扣着榻上的小几,不可抑制地干呕着,眼角殷红如血。
转眼间又过了六个月,临近正月的深冬时节,各宫各殿都忙碌异常,除尘扫旧,送福迎新,自是少不了皇帝赏赐的恩泽。宫妃皇子们摆案焚香,恭恭敬敬将皇帝赐下的椒屏、岁轴迎入宫中,欢欢喜喜张挂起来。还有按品阶分赐珠宝锦缎,互相比攀,十分热闹。
皇宫里到处一片喜庆的过年气息,相比之下,倒是雨霖宫稍显冷清。只因安贵妃临产在即,今夏又生了几场小病,肚子里的孩子虽说是保住了,可身子却虚弱。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到如今臃肿得连床都下不来,太医只说需要调理静养,皇帝为表体恤,两个月前就免了安如眉的晨昏定省,让她安心养在雨霖宫,甚至还将相府里安如眉的奶娘召入宫中,让奶娘悉心照料贵妃起居,以解安如眉的思家之苦。
腊月二十一,钦天监择下吉日,禀示皇帝二十四日宜封印。布告一出,京城衙门学堂具是欢欣了一场,只待三日之后,封贮官印,休年假放年学,酬谢一年辛劳,次年初一再次开衙办公。
禁军虽说职责重大,却也是要轮番休假的,年底的时候,禁军人手不够,进出检查相应也松懈,又是春节这等特殊时期,外面封地里的王爷郡王公主皇子都是要回宫来的,来来往往,仆役随从,他们自然无法检查得那般严苛仔细。
安如眉深知,能否保住流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在此时。她的奶娘是这宫里如今唯一的亲信,安如眉特地点了她进宫来,就是为了给流苏接生。流苏的孩子必须要在正月初一之前生下来,这样才能被奶娘乘乱带出宫去,保住母子二人的性命。
为了能让流苏的孩子早日出生,安如眉的奶娘这几日天天为流苏按摩推拿,今早终于听到了好消息,流苏见红要生了。
安如眉从奶娘那里听到消息之后,便吩咐了雨霖宫的宫人在前殿候着,只说她身子乏困,要休息一上午,任何人不得进殿里,也不准随意走动,惊扰她休息。这般吩咐下去之后,安如眉人早已急急跑去了偏殿流苏的产房门口,奶娘已经进去开始给流苏接生了。
她趴在产房门外,听见流苏嘶哑的低鸣,仿佛遭了撕心裂肺的苦楚,却怕被人听到似的不敢叫出声来。流苏开指开得极艰辛,嘴里咬着一卷碎布,浑身像是从沸水里捞出来一般,生这一胎生得极为艰难。奶娘也急得满头大汗,只能压着声音给她鼓劲。
一个时辰过去了,产房外的安如眉听着产房内流苏的哀鸣,又急又怕,比里面正在生产的流苏还要紧张几分,甚至引动了宫缩的征兆。可安如眉哪里顾得上自己,就又听得里面流苏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顿时觉得小腹坠痛,好似流苏受的苦,痛在了她身一样。
奶娘在房里惊喜地叫道:“头出来了!再用力些!快!快!”
流苏又是几声惨叫,安如眉的心却是定下了大半。她身子一放松下来,就察觉到腹痛不似寻常,身下更是一股热流涌出。
安如眉扶着门框,咬着牙慢慢往偏殿产房隔壁的另一间空房里挪动,脑子却比平日里清明了百倍。
她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羊水破了。
此刻太医和宫婢们都在前殿候着,而她已经没有时间往前殿走了。偏殿里奶娘正为流苏接生到关键处,此刻怕是顾不上她。况且她若喊一声,奶娘是该顾着流苏还是顾着她,根本没有任何迟疑,奶娘是会舍了流苏来保她的。
她不能喊也不能叫,她要让流苏,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安如眉不知自己撑了多久,久到她都以为自己要疼死在冰冷的床上,没有止境的阵痛,像是肉里裹了一把钝刀,生不如死。
她还能听到隔壁流苏凄惨的悲鸣,蓦地就流下眼泪来,心疼她,也心疼自己。
直到隔壁一声响亮的啼哭,紧跟着,像是呼应一般,安如眉感觉的自己肚子里的孩儿也呱呱坠地,有气无力地发出奶声奶气的小小抽泣啼哭。
奶娘从产房出来,听到了隔壁这边的动静,进来一看,安如眉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床顶,身下一片狼藉鲜红,瞬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啊”了几声,急忙跑到床前,低声唤道:“娘娘……娘娘!”
安如眉眼角还带着残泪,听着奶娘的声音,眼珠子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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