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突然绝望起来,与自己和身边几个人的言谈举止相比大家一定更相信万家,就连她自己也突然没了信心。
自己错了,真应该听留福的话,只有先想办法保住自己才是正确的,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素波就又一次用目光去找留福,可是他还是没有回来。
怎么办呢?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一声非常威严的咳嗽!真的,并不是寻常的咳嗽,与叔父平日的咳嗽不同,与刚刚被张长史掐过脖子差一点上不来气的万二郎的咳嗽更不一样,而是非常非常威严的咳嗽。
咳嗽声从自己身边响起,素波吃惊地扭过头去,是胶东王在咳嗽!对,一点也不错,胶东王非常有气势地咳嗽了一声,也许不应该叫咳嗽,而是发出了一声“咳!”,就像许多大人物说话前都先要“咳”一声宣布他要说话了,让大家肃静似的,而花厅里果然立即就静了下来,所有哭泣吵闹说话的人都闭了嘴,一同抬头望向胶东王,充满着畏惧和信服!
有那么一霎间,素波都相信了,她觉得胶东王就要出来为自己主持公道了!他俨然端坐在宝座上,神情凝重,一张美得无懈可击的脸发出正义的光芒,一双黑沉沉地眼睛垂眸看向下面的众人,仿佛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目光,轻轻抿起的嘴角显示出他有些生气,这种淡淡的怒气比起张长史跳上去杀人还令大家觉得胆寒,素波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起了一句话,“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张长史至多是个匹夫,他就把万二郎掐死也只能掐死一个人,而胶东王,他的力量能左右许许多多的人!
果然,只这一声咳嗽,御史大夫以及宗正寺的官员早已经起身上前跪倒一片,下面的人更是呼拉拉地伏下一片。御史大夫三叩大礼之后恭敬地道:“臣疏忽了,罪该万死,然还请王爷许臣继续审明案情。”
虽然御史大夫的表情还是先前一样的平静,但他所流露出来的神态与刚刚让自己稍安勿躁完全不是一样的,敬重,还带有一丝畏惧。
胶东王一直有这样的本事。听留福说,他从小由静妃精心教养长大,三岁认字、五岁能文还不算什么,真正一向最严格的教养是皇子的风范,他能俨然端坐大半天而不动一下,神情保持着威严庄重而一丝也不松懈,不必说不知详情的外人,就是完全了解他的底细的素波也时常会被胶东王所迷惑。
眼下,素波多希望胶东王果然能如正常人一般替自己说一句话呀!他每天与自己同吃同住,本应该知道万家人在撒谎的。
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自几年前胶东王生了一场大病,他就变傻了。现在保留下来的全部是假像,可能他被花厅里的吵闹惊了,然后就出于习惯性地按他从小被教导的样子去做。而真正的胶东王是个会抢自己的饭,会随时掀翻桌子的问题儿童。
胶东王果然就没有回答御史大夫,因为他不会。素波只恐御史大夫看出什么,便借着长长宽宽的袖子遮掩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她见留福时常如此。
胶东王便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然后就重新放下了。
素波看着如此完美如此高傲不凡的动作,心里说不出的遗憾。哪怕,胶东王只会说几个字,斥责万家人一句,或者告诉御史大夫自己根本没有与张长史来往过密也好,自己就没有事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轻轻地抬了一下手就重新归于沉寂了。
但是胶东王的举止在大家看来却不是这样的,所有人都觉得王爷对万家污蔑王妃不满了,但是金尊玉贵的王爷是不屑与下面的人辩论的,他的一声轻咳已经将态度完全表明了。于是御史大夫再拜,“谢王爷!”重新回到了他的座位,继续审案,“今日张长史几时到淑宁殿?几时离开?”
毕竟是王府,服侍的人很不少,张长史的行动又并不是什么机密,又有两个在殿外服侍的小内侍上前说出所见所闻,只一会儿工夫就弄清楚了,接着御史大夫又一次次地追问起他们以前的见面。
素波嫁过来时间并不长,还不满一个月,经过御史大夫细致的追问,终于算出来她共见了张长史七次,其中有四次是在花厅,最长的不到一个时辰,最短的只有两刻左右,每一次都有府里的其他官员在场;另外三次是在淑宁殿,多是为了请示一两件事情,时间就更短了,就比如今早,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而淑宁殿内外一直有内侍和宫女们。
而其余时间,因为王府内外院严格分离,且胶东王每日三餐和晚上就寝都是回淑宁殿的,她和张长史是不可能单独见面的。
如此剖析之下,先不论别的,只万仓曹一句王妃和张长史来往甚密就站不住脚了。先前万家所有的话都十分可信,但现在的一个漏洞立即就让情况转换了,素波看着厅里的众人,神情多半有了变化。
万仓曹的二哥便按着胸,压着咳嗽上前道:“我也只是听弟弟说过一回,当时他还醉着,因此我听得不甚真切。”他刚被张长史捏住脖子,显然是伤得不清。
御史大夫还是不急不徐地、不焦不躁地问:“你当时究竟听到了什么?”
万仓曹的二哥迟疑了一下,“我弟弟的确说过张长史与什么人来往甚密,他很害怕,只是这个人是谁我没听到。”
“一点也没有听到?”
“没有,”万仓曹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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