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着宋织云总是远嫁,在婆家未必舒坦,心中又觉得舒服些。
姚氏细细问起孙女生活,听说震海侯屋里都没有丫鬟之时,倒是赞叹了一句。看着孙女儿花朵一样明媚艳丽的容颜,姚氏道:“从今往后,你且记住了,你与那震海侯,便是夫妻一体。日子都是过出来的,我宋家女儿可得过好了。”
无论姚氏叮嘱什么,宋织云都点头称好。姚氏如今年过七旬,她一出嫁,便是千里之外,不知何时才能在祖母膝下听这般教诲了。
略叙了小半个时辰,姚氏拍拍宋织云肩膀,道:“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你娘俩好好说说话。”诸人都散了,宋织云自跟着伍氏回了平江堂。
“那震海侯待你如何?”伍氏摒退左右,只看着女儿,那抓着女儿的手却是微微用了力都不自知。
“他虽是武夫,却是守信之人,对女儿也是尊重有礼。”宋织云抱着伍氏,埋头在她怀中,一想到从今往后便要远离这繁华江南,心中不舍,不觉就带着哽咽。
伍氏听得宋织云说震海侯尊重有礼,微微一愣,旋即问道:“你们尚未圆房?”
“是的。”宋织云轻声道。
伍氏紧张起来,忙将怀中的女儿扶起,细细看她神色,问道:“可是你拒绝了……”震海侯血气方刚,此次上京又未携带房中人,对着花容月貌的女儿,怎可能无动于衷?
宋织云看到母亲神色,心中难过,道,“如今木已成舟,我避无可避,总得和他做成恩爱夫妻。他崖州的规矩,圆房必须在崖州。”宋织云黯然,当她从狂热中清醒时,发现自己已无路可走。她与陈绍嘉两小无猜、两情相悦,然而却被各自赐婚,在世之日恐怕都难以转寰了。
伍氏叹息一声,道:“你要是真能这般想,便是最好的。祖母最是爱你,在这种形势下也无可奈何。我也希望你好好地与他一起,尽快生几个孩子。”
孩子么……宋织云心中一片茫然,她伏在伍氏膝盖上,道:“母亲,你且让我慢慢来,我总会好起来的……”话未说完,眼泪便流出来。努力与石震渊共处一室,便已不易;然而,这才是个开始。未来,好几十年,她要跟他一起,生儿育女,这也是石震渊娶她的原因。
待到吃完午饭返回侯府之时,虽然宋织云重新理了妆,石震渊却仍是看出她哭过了。眼眶还是红红的。
石震渊扶她上马车,在她进去之时,轻声道:“我总是要不时上京面圣的。”
宋织云微微一愣,却仍是对石震渊微微一笑,满含谢意。这一笑,不过是嘴角轻轻一扬,眼睛倏忽一亮,却仿佛春天清澈明蓝的西湖水被清风拂过,波光滟潋;又如同春日满山的桃花瞬间开放,明亮艳丽。石震渊本扶着她的腰肢,此时大掌却不自觉紧了一紧,旋即对她颔首道:“进去吧。”
石震渊翻身上马,马车哒哒,离宋府远去。宋织云在马车里,微微撩起车帘,看着宋府的朱红漆大门渐行渐远,那灯笼上的宋字渐渐看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周太忙~~四天以来每日中午晚上都有应酬~~
☆、南海夜歌
回门日后第二天,石震渊便携了宋织云,并近百部属、船工、陪房陪嫁从金陵港经东海、零丁洋往崖州而去。
浩浩荡荡的马车出了西城门,到了外城。视野为之开阔,晴空朗朗,西山路左边是南湖,右边是莫愁湖,波光滟潋。正是一年春好处,湖上游船画舫穿梭,堤岸上游人如织,隐隐传来丝竹乐声。
往年这个时节,宋府的姐妹们也是要寻机出来踏青游湖的。宋织云微微掀起车帘,看见那远远的堤岸上,许多豆蔻少女正在树荫下三三两两的散步,少年们则远远地看着。
近年来,大胤朝民风开放许多,普通市井人家里,女儿家抛头露面、少男少女互许心意并不少见。只不过世家大族仍有许多规矩,公子小姐们接触的机会便要少上许多。
车队又行走半个时辰,方出了外城江东门,到达扬子江畔的金陵港。早有仆人将一应物品搬好,只等男女主人上船即可出发。
大船约莫三十丈长,桅杆高约莫五丈,风帆已经撑起来,准备启航。港口里,船一艘连着一艘,密密麻麻,桅杆看不到头,将一片江面遮的严严实实。
宋织云正在打量着大船,石震渊在她身后道:“上船吧。”宋织云醒过神来,方转身跟着石震渊往那大船走去。
折枝扶着宋织云登船,春日江风轻柔,宋织云衣裙摇曳。石震渊站在船下,看着妻子缓缓登舟,腰肢竟是如此曼妙。
吴妈妈早带着回纹、团花几个丫鬟收拾好了宋织云的卧房,房内看着与京中小姐的闺房并无二致。
宋织云斜斜靠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她鼻腔里都是河水的腥气,心跳的有点快。她曾经多么渴望出门远游,如今却是远远地嫁了。到那大胤朝的极南之地,终年炎热的所在。
不多时,船工雄浑的声音呼号着“下船,出海”,大船便缓缓动起来。宋织云听见锚链收起的铿铿声,听见白帆展开的呼呼声,最后是江水的哗哗声。
宋织云坐在窗边,看着大船顺流而下,一路上船只往来,岸边每隔数十里地便有大小码头。有些地方还是渡口,周边有旅舍饭馆,自有一番热闹。
第二日一早起来,宋织云忽而听到折枝在门外惊呼:“小姐,小姐,原来海是这样的。”宋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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