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不久之后就要进行竞标,重新修建,预期至少两年。他想要在闭馆之前再造一次势,特意去邻省博物馆几趟,想要将“鱼师”、“弘尨”进行一次合展,几次三番讨价还价,最终才商定:“弘尨”可以外借,双剑展为期一周,但条件是,一周后展出结束,双剑就要运往邻省进行同样的展出。
从出土就没离开过博物馆范围的“鱼师”也要借出,姚莘?说出去的话不能反悔,他只能请天师前来商议对策。
顾家天师是那位老师傅介绍的,从四十年前就开始为博物馆作法镇邪,来到现场当即指出“鱼师”乃是关键。只要有鱼师在场,那十九副棺木的主人却仿佛已然魂飞魄散,无论什么术法都无法引起一丝波动。但当有人移走鱼师,那些y-in兵就会蠢蠢欲动。
既然有镇压之法,修道之人便不会轻易消灭那些鬼魂,顾天师也如此,但他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一句:道行浅薄,惭愧。
地下展馆一直平安无事,近十多年来,驱邪阵法都转移到背人处,法事也是在闭馆之后进行,姚莘?还是不认为将这种事情展现于人前是好事。突然到此的生人提起地下展馆,反倒令人怀疑。
姚莘?狐疑地看着顾苏:“你既然说你是国降部在册天师,那你应该有云符吧?”
第十五章
云符是登记在册天师的身份证明,反面刻着姓名宗门,正面刻着一道符咒,能在实战中替携带者抗下致命一击,也可以说是一道保命符。
姚莘?提起要查验云符,自然也在情理之中,顾苏爽快地将自己的云符拿了出来。
白皙的手心里扣着一块钥匙扣般大小的桃木牌,外层是调入朱砂后呈暗红的生漆,再用鲜红色朱砂y-in刻了字。y-in刻只是浅浅一层,符咒阵法十分精妙,不能随意遗弃,回收后磨掉背后表层,还可以循环再利用。
付宗明目光游离,从那只手掌离开,又像被一只小勾子拽住,不由自主目光又定在那儿了。付宗明看了看,目光又定在顾苏的侧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也显得柔和——像他的人一样。
云符不会轻易离手,顾苏手指一动,木牌在掌心里翻了个面,露出背面。姚莘?只一眼,看见首排的宗门便脸色大变,不再看下去。
“你是实宗的人?”姚馆长冲顾苏说道,“请便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你什么意思?”付宗明隐隐有些怒气,他不知道实宗是什么,当他不认为姚莘?这样说合适。
“你是他什么人?和他同门吗?”姚馆长看向付宗明,又很快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说法,“实宗只收一个弟子,你们不可能是同门。”
顾苏平静地拉住付宗明,他不知道姚莘?和实宗有什么过节,但宗门的事情他心里也有点数。顾苏说道:“那你把我当顾家人也可。”
“你也姓顾?”姚莘?语气狐疑,“你叫什么?你父亲是谁?”
“我叫顾苏,我父亲是顾涟海。”顾苏面上平静,语调平常,但付宗明感觉到,他拉着自己手臂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了。
姚莘?冷笑一声:“顾苏,父亲顾涟海?倒是对的上。一般人说不定就信了,可你骗不了我。你还是别费心思了,请回吧。”
“那打扰了。”顾苏笑了笑,“姚馆长,希望你不会有要来找我的一天。”
付宗明怒视姚莘?,内心充满不甘地被顾苏拉走了。
卞青又被这边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姚莘?瞥了他一眼:“我还要问你呢,别什么人都往这里带。”
这话说得让卞青又摸不着头脑:“他什么人?不是说没什么背景的一个小保镖吗?”
“他是实宗的人。”姚莘?坐下,面色有些凝重,“实宗是道门内的异端,明供道家祖师,暗供阎罗。你可知道实宗为什么叫实宗?”
“不明白。”卞青又一个博物馆员工,对这些道宗门派丁点了解都没有。
“中医里,邪气亢盛,阳气不衰,是为实。实宗是y-in间阎罗钦定的使者,正邪不分,y-in阳不辨,所行鬼道,是为实宗。”姚莘?按了按隐隐作痛的眉心,“你可带了个麻烦回来!”
卞青又满脸都是问号,怎么是他带的麻烦回来?博物馆是开放空间,人家指不定来逛过多少次了呢!
他又有些奇怪:“馆长你怎么知道的?”
姚莘?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记忆中,四十年前的一个雨夜里,那个突然出现的站在那些棺材中央的年轻人,虽然已经记不清容貌,但他所带来的y-in森恐怖足以令人记忆深刻。
自立项目之后,姚莘?日夜都要待在现场,他决定在守夜人守夜的同时,自己也趁着夜里加班出来活动筋骨巡两圈。那一天暴雨从早下到晚,队里停了工,姚莘?穿好雨衣拿了手电,准备看一圈就回来。
可他在巡到群葬坑的时候,似乎看见地里站了个人。
他撑着一把黑伞,顺着陈列的棺材一个一个摸索过去。姚莘?发觉有人立刻提着手电冲过去,却只照到一个背影,大喝一声:“什么人?”
那个人有条不紊,摸索到最后一副棺材,才缓缓直起腰,轻轻说道:“啊,来晚了一步。”
撑着黑伞的年轻人转过身,在手电的强光**影很清楚,但是照不清脸,姚莘?无论从哪个角度照过去都无法照到他的脸,最多是一个惨白的下巴,还有一双幽幽的映着灯光的眼,像两团飘忽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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