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郑卓信手一抬,廊下一个侍女端了一盘子东西,正袅袅往这边过来,忽一声脆响,漆盘正中一个小茶盅上的杯盖忽然掉了下来,细看,原是上头指肚大的那颗顶珠已然断裂。
她白了脸,怔住,退下。
“好呀!真棒!”三十步开外,梁隽又跳脚又拍手,亲热地挽了郑卓信的手,羡慕不已:“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厉害。”
方才那个宫女可是在行进中,那个顶子又那么小,这手功夫那比“百步穿杨”还要厉害吧?
14岁的少年双眼闪闪发光,望着含笑不语的郑卓信,眼里尽是钦慕……
他从小就喜欢这个小舅舅,不仅一身武艺超群……关键是会玩,这点迅速俘获了梁隽的心。
郑卓信顽的花样层出不穷,很是多,只可惜他不能经常进宫。
在宫里被拘束惯了的梁隽,此刻哪里会过瘾,缠着郑卓信,跳着脚,连声央求…………
郑卓信自是不会推辞,铁珠子用完了。他转了一圈,低头,花园地面用各色卵石镶拼成各种福字图案,干净得很,他伸手抠出两颗松动的小卵石来。
夹在指间,忽手一扬。也不曾见他是如何出手的,梁隽面前忽然笔直掉下两只鸟来:是两只雀儿,黑黄色的毛,茸着翅膀,在地上歪着身子蹦了一会,扑愣了几下却是飞不起来。
有勤快的小内侍双手扑抓了来,捧在手里,展开一看,却是双翅上被石子贯穿,断了。
是两只小麻雀,尚小。
梁隽双眼冒星,一把抓住郑卓信的手,软声:“教我!小舅舅!”
郑卓信正待说话,忽有小宫女过来说:太贵妃娘娘请郑卓信过去说话
郑容望着并肩进来的郑卓信与梁隽,甥舅两人均眉目含笑,眉眼间隐隐有几分相似,她的嘴角也微微弯了起来……
屋子里静极了,守在门口的两个青衣宫婢,垂目望着脚尖,相互对视一眼,又都转开,仍旧打起精神警惕盯着四周。
小花厅里,窗户半开,有风从窗棂间灌进来,轻卷起一支斜插在宝瓶内的一支孔雀羽,绒毛飞扬,很是柔和。
但屋子内的两人并不曾在意,郑卓信的额上冒出了热汗来。
“你可与祖父多加商量,毕竟这次事情不同往日。你是我嫡亲的兄弟,我自是为你着想…”
郑容脸色平静,细细说着,望着座下的弟弟,眼中暗沉。
郑卓信默不作声听罢,心内却是诧异,他掩下了眸子中的惊异:大姐自先帝逝后,独居深宫一隅,与世无争。这几年除非宫中重大节日,平时难得出现连家里都以为她早已歇了心思。
毕竟,当今皇帝梁宏待梁隽不薄,这9年来,尚且安稳。
可是,方才那一番话,看似浅浅道来,细思,她分析得甚是精辟,如不是一直关注着怎能入木三分,字字珠玑?原来,她一直…………
怪到祖父那日说,叫他与太贵妃说上一说。看来,还是袓父最是了解大姐。
他望了一眼殿内,雕梁画栋,靠墙一座诺大的多宝阁,上面摆了不少珍宝古玩,他目光闪过,想到母亲说的,皇帝对姐姐不错,常会赏赐一些东西,这一架子东西,俱是些稀奇难得的东西
又想到一路过来,那座落在树丛中的座座殿宇又望了一眼素衣简妆的郑容
他亦正了脸色,默了一会,轻声说:“阿姊保重!”
他叫了阿姊,并没有叫娘娘。
郑容脸上也不禁微笑起来 : “代我向父亲问好。“
她抬手,门外早有宫娥捧上两个描金匣子,到得郑卓信跟前,郑容轻笑着说:“这些花儿带回去给家中姊妹们带着玩罢。”
盒子打开,郑卓信略扫了一眼,见是一些堆制的纱花,也不知用的什么料子,在光下闪着柔和的光,看着很是轻薄。
他拱手告辞,搀了老太太,几人望外行去。
离得宫门还有百米远,前方通道忽有一行人过来,还未到得跟前,郑卓信忙跪于道旁,老太太也下了软轿。
梁弘笑着抬手:“慧可几时来的?“
郑卓信微微抬头,桃花眼眯眯笑,:“皇上!”
当今天子梁弘,庆元二十三年即位,时年近三十。
阳光下他的脸色愈见青白,鬓角隐有青筋暴露。瘦削的脸肖似先帝。近得前了,郑卓信看得仔细,眀黄的龙袍似乎有些暗淡。
他披了眼,都说皇帝节俭,这件袍子都如斯旧了,还不更换
他溜了一眼身上的袍子,似乎新了点?他摸了摸鼻子!
皇帝抬手,郑卓信顺势站起,立于道旁,躬身让他过去。
眼见皇帝清癯的身影消失,他眯眼又愣怔了一会,方低头,抬脚往前继续行走。
梁弘20亲政。为人勤勉,每日里五更就起来,晚亥时方歇了。
短短9年,就治理得井井有条。与之先帝相比,国库愈见充盈。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至今唯有皇子。
梁弘自来身体孱弱,是胎里带来的毛病。据说当初出生时候,在娘胎了憋闷得久了,落下了病根。
同是双胞的大皇子出生就痴傻。相比之下,他到还好些,只是身体弱了些。
太后每每焦急,心中愧疚,每年在他们出生的日子都要去祈福。
本来甚是稳定的局势,因为梁弘身体的每况愈下,而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想到姐姐刚说的话,他眯了眼睛,望前继续走去,宫门口早有郑府马车等候在那
苏暖正与小荷窝在房里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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