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这个做儿子的会亲手把他送进监狱?我但凡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不会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儿,你知道我爸的手伸到了哪里,伸得有多长吗?”
“你没胆子。”
“也许吧,你看错我了。”
“小裴,到底是裴家的人,多疑的天性得到了你爸的真传。”
裴泽阳听了倒也不气:“那你呢?解了夺妻之仇你就痛快了?”
甘杰笑着摇头:“如果你像我这样过了几十年,恐怕你连问出这个问题的勇气都没有。”
……
因为拒绝,所以甘杰选择先行一步,这一天的远腾,所有人都在风口浪尖。
一个公司上下几万人,在内部流通的消息,没几分钟就散布到了全网。直接受到影响的是股市,裴泽阳匆匆赶到顶楼,他父亲已经召集了心腹在找解决对策了。
“现在的媒体流通速度太快,光靠花钱压是压不下来的,不如发布记者会澄清事实,如果不站出来说话,外头肯定以为咱们远腾是默认了呀!”
裴泽阳推门而入:“开什么记者会!”
董事长看他一眼,沉声道:“出去!”
“现在大家看穿了你们的真面目,这么急着洗白?洗得白吗?”裴泽阳稳身上前,站在距离他父亲一步的地方,低头:“听到消息,就算没人举报,想必检方也会第一时间赶来,不知您做好准备没有?”
“啪——”
老董事长一掌拍在红木办公桌,脸色涨红,朝门外喊:“警卫!把他拉出去!”
裴泽阳脑子里其实也是一团浆糊,姜润走了,该爆发的也都爆发,他和父亲之间不必再维持平日里的假恭维,想说什么皆能大胆地说出来,可是,这又有点虚无……也许是一切来的太快吧。眼前威武一时的老人已经彻底老了,不知道想起自己当年抢女人的经历,会不会也感叹岁月的侵蚀,毕竟,夏真荷现在正当年,而他,估计连命根子都举不动。
“爸,这是我当着诸位伯伯的面最后一次叫您爸,等您进了法院,咱们就不是一家人了。”裴泽阳歪头笑了一声,“什么因什么果,您别怪我。”
“是你干的?!”
事已至此,裴泽阳懒得否认,因为没用。
“你个畜生!有你这么出卖老子的吗?!”
“需要销赃的东西大概您已经全部销毁了,不过该封的口您封了吗?距离检察和警察来,可能还有一段时间,这是儿子最后的提醒,以后该怎么做,您比我清楚,就麻烦您独自……前行。”
在老董事长通红的目光中,裴泽阳把心放得越来越凉,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门告诉董事长助理:“你跟了我爸这么多年,他接下来想干什么你都知道的,小心伺候着,明白吗?”
小助理知道现状,被裴泽阳这么一威胁,就差屁滚尿流了:“知道知道。”
裴泽阳上了电梯,从顶楼到底楼,把远腾看了个通透,他来了这么些年,工作过努力过,却始终没有爱上这个冷情的地方。回想起来,也许甘杰说的对,远腾是需要拆分重整的。
程载在公司楼下等着裴泽阳已经等了40分钟。好在,裴泽阳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他上前拦住裴泽阳的去路:“裴总,您是要去找姜润吗?”
裴泽阳目光空洞地看着茫茫大马路,侧身绕道:“不用你管。”
“不,裴总,”程载执拗地拦住了他,“远腾需要你的拯救,你这个时候,不能随意离开。”
裴泽阳目光回来眼前这倔强得有些幼稚的男人身上:“早上的新闻是你放的?姜润同意了?”
程载哽住,答不出话,但说:“姜润不希望你现在去找他!”
裴泽阳用一只手推开程载,大步离开:“你管不着。”
带着渐渐远去渐渐飘忽的背影,裴泽阳连方向都找不到了,稀里糊涂就跨过了绿化带,程载在背后大喊:
“别去!如果不想姜润死的话,就别去!”
死?裴泽阳回头,大大的个子,却虚弱且苍白地笑了。
这个字离他真是遥远,却又很近。近得仿佛只需一念之间,就能跨越生的界限。还记得那年吗?他父亲也是这样,逼得他差点就跨过去了。以为忘了,原来还记得。
死,这个字。
第40章 第四十章
裴泽阳12岁那年,发生过一件大事,那年外公去世,父亲掌权,给他强制改姓。
正值青春期的裴泽阳理所当然会与父亲发生剧烈争执,以为会让强硬的父亲心软下来,但他没想到,他父亲的心要比他想象的可怕的多——他被送到了青少年j-i,ng神疾病治疗中心。一待就是一年。
整个初二,j-i,ng神正常的裴泽阳,在j-i,ng神病院度过了一段似人非人的难熬时光。那段时光使他后来性情大变,虽然后来从治疗中心出来,得以复学,但他已经无法融入集体了——他被改变,被同化,与病人无异。他变得冷漠自私又自闭,后来经过好长一段时间才凭着惊人的意志力慢慢恢复。这就是为什么裴泽阳不记得姜润被同班同学欺负的理由,那时候浑浑噩噩,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清楚,哪里能管别人。
在j-i,ng神病院饱受折磨,这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事,更何况一个12岁的孩子。
裴泽阳的印象里有这件事,可是因为受刺激太多,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替他掩埋了当年的许多细节。怎么被关禁闭,怎么被饿肚子,怎么被打被骂,他都记不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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