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零反应很快,已经不动声色地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了。
朱迟站在沙发旁,手里端着一只酒杯。
光线昏暗,乌临也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唯一可以肯定是,他并没有笑。
乌临情知朱迟多半看见了刚刚自己和石零亲热的一幕,仍选择不动声色,只挺直脊背,问:“怎么啦?”
朱迟沉默一阵,才说:“我刚刚接了个电话,之前做的材料有点问题,我得早点回去加班了。”
乌临暗自纳罕。她原以为朱迟是个不懂看人眼色的人,未料到他也会撒些小谎化解社交尴尬。
朱迟能自己明白过来,乌临当然十分乐意,立即起身:“那你路上小心些。我送你吧。”
朱迟摇头:“不用了。你……你们玩得开心。”
他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沮丧。乌临听出来了,却只做不知,微笑:“好。”
————
接下来的几天,乌临正常上班,但朱迟并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她了。
玫瑰花没有了,午餐也不见他过来喊。
只是人还在兢兢业业地上着班,并没有把妹大计受挫就撂挑子不管。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周,一日,乌临正在埋头办公,忽然桌上的电话响了。
她顺手接起:“喂,您好。”
“临临。”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令乌临神经一跳。
“爸爸?”
她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进入乌氏实习以来,她在公司里从没跟乌扬见过面,只是老老实实做个普通实习生。
乌扬是董事长,中间跟她隔了不知多少层级,为什么竟会把电话直接打到她这里?
乌扬说:“你上来。”
他没说是什么事,但乌临听出,他的语气相当严肃。
乌临直觉是出了什么事,没有多问,只说:“好。我马上来。”
☆、漩涡
林加坐在落地窗前,膝盖上摊着一本书。
书是打开的,但他并没有低头去看,而是将目光远远地投注到窗外。
外头阳光灿烂。
透过落地窗俯视,可以看见繁华城市的临江部分。一条大河从城市的一侧经过,滚滚江流似乎带来无限生机。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听见钥匙拧动的声音。
是尤信风回来了。
她换了拖鞋,然后走到林加面前来。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林加望着她,神色之中,带着问询的意味。
尤信风走到他身侧,蹲下来,抬眼看他:“你等了很久吗?”
林加摇头,却问:“查清楚没有?”
他无心闲话,尤信风也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老老实实地说出林加想知道的信息:“乌氏这次是真的危险了。国的投资都打了水漂。然后财务丑闻曝光,乌氏股价狂跌,被瑜城的韩枫趁虚而入。乌扬被警局传讯,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但最致命的,仍是乌氏老臣周密的釜底抽薪,他竟在这种时候,把自己持有的股份卖给韩枫。现在乌氏面临被恶意收购的危机,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
林加听得很认真,问:“周密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周允吗?”
尤信风说:“我还没有查到这么深入的地方。”
林加没再追问,闭上眼思索一阵,重又开口:“她怎么样?”
这个“她”,只会是一个人。尤信风已十分清楚这一点。
尤信风垂下眼,言简意赅地答:“她不好。”
林加半天没说话。
最后,还是尤信风打破沉默:“少爷,也许你应该去见见她。说不定,她会需要你的帮助。”
这两个多月来,林加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
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人却一点点地瘦了。
尤信风不喜欢乌临,一点都不喜欢。
乌临给林加带来过很多狠多麻烦。林加呆在她身边的时候,似乎总是很痛苦,很难受。
但尤信风虽迟钝,却渐渐明白过来,林加离开乌临以后,就像离开水的鱼,正慢慢走向衰亡。
像是……被剥夺了生机。
尤信风并不太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
但她希望林加好好的。
即便痛苦,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半死不活。
————
乌临斜倚在办公椅上,闭着眼。
几天前,她便搬进了这个临时腾出的办公室内,帮助乌扬应对眼下的危机。
石零甚至于已中止了创业计划,将核心技术卖给了别家,换来一笔数额不小的资金。
然而,不够。
办法想了很多。但商场上利益至上,墙倒众人推,没有人愿意帮他们,倒都在旁虎视眈眈,静候这乌氏帝国倾颓那刻,趁机分一杯羹。
哦,有一个人,愿意帮她。
五分钟前,朱迟刚刚离开这间办公室。
朱迟已很久没有同乌临单独讲过话。早在两周前,据林丹依讲,他已准备在完成眼下负责的项目后离职。
所以,当朱迟提出要见她的时候,乌临以为,他是来告别的。
朱迟跟她面对面地坐着,神情难得地很严肃。
他看着她眼睛下方的淡淡乌青,说:“我听说了。”
所有人都听说了。乌临笑了笑,倒是开门见山:“朱先生,如果你能帮帮我,我会很感激你的。”
朱迟家世显赫,乌临并没有忘记。但她对朱迟并不抱希望。
朱迟家中专注做钢铁,几成世家,跟乌氏的业务交集不多,更是从未涉足过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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