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瓶子抬得太高,水从他的嘴角溢出来。
遇冬立刻拿了纸巾给他擦干净,又给他把额头的汗擦了一把。
整个过程几乎在几秒之间完成,大家都没时间耗在“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对的戏码中。
尽管彼此都因了这瓶水,这张纸巾,心里荡起了深深涟漪。
甚至,她觉得他眼里的恨和冰块正在消融。而她,其实也并没真的恨他什么。
因为直到此刻,她一直在受着他的帮助和关爱。哪怕他也常叫她“滚”。
很快,救护车来了,警车也来了。
封硝对随车医生不断交待这个那个,段凉则在跟交警讲述车祸发生的全过程。
第20章 他是你的救星
阳光正烈,段凉开车继续前行,掠过路边的行道树,向着高速方向行驶,目的地正是荆凡市。
封硝很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手上全是干的血渍,指甲也不再透明,很脏,还沾了泥。
遇冬迟疑片刻,从包里拿出湿纸巾递到他手边。
封硝没接,闭着眼,仿佛睡着的样子。
遇冬停顿几秒坐近了些,用湿纸巾把他手上的血渍一点一点清洁干净,包括他的指甲。
车里的气氛安静而诡异,炽烈的阳光被幽暗的玻璃窗阻挡在外。
遇冬小心翼翼,认真清洁他手上每一片污渍,心跳得厉害,脸上还飘起了一丝红晕。
指尖触碰,像是温柔的羽毛轻拂过两人动荡的心灵。
他的手很烫,她的手也是。
封硝依然闭着眼,却是反手一握,将她的手握在手里,仿佛是睡着后的无意识。
遇冬低下头,心乱得很,手心里还握着那张沾了污渍的湿纸巾。她没动,全身乏力,喉咙也烧灼起来。
车子在高速上急速行驶,车窗外风景如画。
封硝终于轻轻睁开眼,视线模糊,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默然神伤。下一秒,他放开她的手,揉揉眉心,然后将脸转向窗外。待他再扭过头来时,发现遇冬的胳膊在流血。
他前一刻还在想要远离她,后一刻却是皱了眉头将她拉过,从医药箱里取药给她消毒。
流血的胳膊上,还有一块烙印。封硝想起来了,这是那天烟头烫到的痕迹。
烙印处结疤了,有点乌紫。他眸光更深了一层,用碘酒棉球清理她擦破皮的伤口。
遇冬没忍住,嘶一声,疼得颤一下。
“忍着,消了毒就好。”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好听,封硝的动作也轻柔而缓慢,“是不是不疼了?”
“疼……”遇冬抽着气儿老实回答。他的脸放大版出现在眼前,令她心乱得不行,两颊都差点烧起来。
她移开视线,暗骂自己没出息。这男人有毒有毒有毒,生人勿近。使劲挺直背脊,仍是挥散不去脸上的红霞。
封硝察觉到她脸红得不正常,以为人家有点发烧。他抬手抚上她额头的瞬间,想起轨道偏离,如同刚才那场车祸一地狼藉。
倏的收回手,默然收拾好药箱,再不理她。他冷硬地坐在旁边,黑沉的眸深邃而幽怨,令人琢磨不透。
遇冬猛然发现,这竟是去向荆凡的路。她想问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问,仿佛觉得答案很快就要浮出水面。
这一天,是封硝母亲郑婉心的忌日。
他们到达公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夕阳满天,红云漫卷。
摆好供品,上香烧纸,封硝全程都沉默。
遇冬见段凉都上香鞠躬,便也老老实实照做了。不知为什么,她每鞠一下躬,就觉得封硝的目光冷酷得要杀她一次。
那天晚上,他们住在荆凡市最好的宾馆里。封硝和段凉开好房间就走了,留下遇冬一个人自生自灭。
遇冬给简心微打电话,约了市中心一个地儿吃饭。
简心微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工作,没有朋友,环境又不熟,心里沮丧透顶。
见到遇冬,她乐疯了,极力怂恿,“遇冬,你来嘛!到这儿工作,咱俩有个伴。实在不行,把你妈也接来,省得受你舅妈的气。”
遇冬望着熟悉的街景,喃喃的,“现在根本不是我舅妈的问题。”她略过一些细节,把“风声声”给卖了,“换句话说,我现在不自由,被人卡着呢。反正我一遇上这人吧,就倒霉……”
简心微倒听得有趣,“咦,遇冬,你把因果搞反了。我听来听去,都觉得是你自己倒霉。每次一倒霉,他就是你的救星。”
“心微!别跟我瞎扯。”遇冬脸红了,不好意思讲人家又是扒衣服又是听心跳。
简心微根本感觉不到她的纠结,“嘻嘻,挺优质的嘛。霸道总裁爱上你,爽歪歪!”
“切!疯了吧!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爱……”遇冬嘴上不承认,脑子里却立刻涌现出各种各样的片段,包括刚才,那样诡异的心动。
心跳漏一拍,口干舌燥。她低下头狠狠喝水,仿佛要把那抹不安给压下去。
她知道这不对,更知道应该对那个男人保持起码的警觉。
他忽冷忽热,忽好忽坏,莫测高深。她完全看不懂他是个怎样的人,心怎么可以这么动荡?
“我就觉得他办事风格挺男人。你看,你想你舅舅出来,他就给弄出来了。但是呢,人家手段还挺高明,既不违法,还揪出了真正肇事者。”简心微咬着筷子,语音不清,“这么优质的男人,你不要,发给我呗。”
遇冬白她一眼,“你小心你们家辉哥剥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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