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两个都看到了……
“没有。”
墨焱双手枕在脑后,在池边转悠两圈:“奇怪,小傻子的气息的确是往这里来的啊。”
缠着脚踝的尾巴尖越发僵直,我不用看都能感知到灵泽的紧张。
“别叫人小傻子,他有名字。”
好歹是她爹,我真怕小丫头这样没大没小下去要被天道责罚。
墨焱惊讶道:“我都叫半个月了,爹你怎么才说?我问他他自己都不知道呢,我们都叫他小傻子。”
我道:“他唤灵泽,出身北海,你以后对他不可太失礼。”
墨焱越发奇怪:“爹你之前不是说他来路不明嘛,怎么现在连他出身都知道……”
我一顿:“这你小孩子家家就别管了,我自然有办法知道。”
墨焱“切”了声:“不管就不管。”
她在此处找不到人,不作多留也就离开了。
等到再也看不到她身影,四周重归寂静,我轻拍水面,同时动了动足尖。
“走了,出来吧。”
脚上束缚感消失,“哗啦”一声,我面前水面再次破开,冒出的却不再是硕大的龙头,而是一名模样出尘的少年。
“名字……”他缓缓靠过来,但这次学乖了,没敢靠太近,维持着一臂距离。
我愣了愣:“……名字?你是说你的名字吗?”
他点点头。
“灵泽。”我盯着映照着暖金晚霞,泛着阵阵涟漪的池面道,“自天而来,滋养万物之源。”
灵泽身上的伤完全落痂后,肖飞羽又来看过他一次。
白龙横陈在床上,痊愈的伤口没有鳞片覆盖,露出粉色的皮r_ou_,虽然不甚美观,但比之先前的惨烈已是好了许多。额头的淤青几乎都看不到了,龙角折断的痕迹却还是明显,肖飞羽说这个他治不了,只能靠慢慢养。
看诊时,我站在床尾,将床头位置让给少年。忽觉腿根被什么东西轻轻扫过,低头一看,是灵泽的龙尾一下下拍打在我腿上。
我错开一步,努力将注意力放回肖飞羽的医嘱上。
“他如今心智受损,言行如幼儿,可能是因为撞到了头。等师父回来让他老人家看看吧,我道行太浅,还看不出什么。”少年说着一一将c-h-a在白龙头上身上的银针收回,放入布包中。
拔到脑袋上的针时,少年动作稍顿,不无感慨道:“他眼睛颜色真好看。”
我顺着他视线看了眼,灵泽懒洋洋趴在枕头上,一双眼温顺无害地半睁着,透出来的两点蓝色纯净深邃,犹如阳光照进深海才会显现出的瑰丽宝石。我一个海族都觉得神奇,就更不要说肖飞羽一介凡人了。
少年微微出神,指尖探出,似乎是想要触碰白龙眼眸。
我眉梢一跳,被美色所惑也是人之常情,但这不是他该碰的。上前两步,半是强迫地推着他肩膀要他起来:“好了,我送你出去吧。”
肖飞羽怔愣着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我干脆把他药箱往肩上一背,揽着他就往门外走。
等将小道士送走,我回去一看,可能是嫌天气热,房门大开着,白龙已从床上转战到走廊上。长长的一条龙头朝着院子,身子横贯长廊,龙尾挂在门槛上,伸进屋子里。眼眸微微闭起的模样,真是好不惬意。
我盯着他良久,见他毫无反应,干脆也懒得理他,跨过他打算回屋写符。
没成想才刚落脚,龙尾回摆,卷着我的小腿就将我往地上拖拽。
我失去平衡,手足无措地摔在廊上,差点磕着脑袋。
想要起来,身后一重,颊边落下漆黑长发,沙哑的嗓音同时在耳边响起:“哥哥,玩……”
灵泽整个趴在我背上,瞬息间已经是少年模样。
我烦得要死,赶他道:“玩什么玩,你想压死我啊?还不快起开?”
他不为所动,又压下来一些,嘴巴都要贴到我脸上。
“一起……玩。”
说来也奇怪,我看到他都是能躲则躲,对他不要说和颜悦色,就是正常说话都是少的,他却总是很黏我,赶也赶不走。不禁让我想起墨焱刚孵出来那会儿,她也总爱缠着我,甚至上个茅厕都要在外面等着。
难道是因为他受伤刚睁眼那会儿第一个见到的是我,便也如雏鸟幼兽一般,对我产生了依恋?
不该啊,没听过还能这样啊。
“不想玩,你给我下去!”
我再次表达了自己不想和他玩耍的意愿,试着撑起身体,可身后就跟驼了座大山一样,死沉死沉,刚撑起一半,我就又趴了回去。
“为什么?”他用着龙形时的习惯,鼻尖蹭着我的耳廓。
灼热的气息吹进耳朵里,我不自觉打了个颤。仿佛羞恼,又仿佛愤懑,脑袋空白了一瞬,我四肢百骸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回头一手按在身后人脸上,我将他掀到了一边,手忙脚乱从地上站了起来。
衣服因为方才的摔倒显得有些凌乱,呼吸微微急促:“都说了不跟你玩了,没有为什么,你烦不烦人?”
灵泽趴在地上仰着头看我,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最终,面对我的怒火,他选择垂下头,识相地不再继续挑战我的极限。
我看了他一阵,甩袖离去,回到房里还觉得胸口窒闷,体热口干。索性拉开领子在矮几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凉茶。
写了一下午的符,待到傍晚时,墨焱与元宝从外面回来,带回来两大筐溪里捕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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