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
这个问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残忍。对庄文亭,对简笑娴,都是如此。
简笑娴沉默了好久,直到指间的烟全烧成灰烬,才抬起头,见庄文亭两眼挂泪,发亮的液体不断滑落,眼神却十分固执。
简笑娴眉间扭曲,有一瞬也仿佛要落泪的样子,最终却站起身,走过呆立的庄文亭身边。
她从床上捡起一件线衫,那是不久前她在激情失控时从庄文亭身上脱下来的,此时,由她再为那个伫立在原地的女生轻轻披上。
“对不起。”
她快要听不到自己的道歉,转身拿上自己的外套便快步出了门。
庄文亭听到房间的门果断地关上,整个世界瞬间变得空洞。她伸手拉紧肩头的衣服,浑身乏力跌坐到地毯上。
整整一夜,简笑娴没有再回过房间。
庄文亭把酒柜里摆放的十几小瓶洋酒全部灌进胃里,酒的后劲上来,她脚步踉跄差点呕吐,这次却再没有人来搀扶。
昏昏沉沉的感觉很好,让自己思维滞后,难以想完整任何一件事。天快要亮的时候,她勉强让自己躺进双床中的一张,缩进被窝,任眼泪濡湿半个枕头。
梦很多,很乱。懵懂中好像听到简笑娴回来过,甚至感觉到对方站在床头看了她很久,怎奈饮酒过量,身体散架好像不是自己的,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直到中午,胃里火烧的感觉让她彻底醒来,发现前一夜简笑娴放在写字台上的文件袋不见了。
在酒店草草吃了点东西,回想昨晚的一切就像做了个梦。庄文亭无暇去想简笑娴是在哪里过的夜,她为自己束起利落的马尾,换上轻便的衣服,集体出游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可以耗费,她打算一个人闲步小镇。
这个以温泉拉动经济的镇面积真不算大,一条主街自西向东贯穿。街边全是售卖当地泡汤用品的店面,几乎没什么看头,跟主道相交错的小巷,则是当地人独门独院彼此相连的住户。庄文亭不到一小时就把主街来回走了一遍,灵感突发开始钻小巷。
走进巷子,这座城镇的本来面貌才真实展现。本地的人们神态自若,以一种极慢的节奏生活。邻里间似乎都相互认识,拎着菜的主妇慢慢走路,随时都可以停下来跟路边站着的其他人聊上半天。庄文亭可以想象这种环境中培养出来的赫蕾会是什么样的个性,想必是一个性格极温和,与世无争的人吧,同时也可以想象得到,这样的环境,哪个家庭如果出了点什么事,肯定也是会传得人尽皆知。
庄文亭太阳穴一阵抽痛。那个女孩,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可以顶着这样的压力跟简笑娴在一起……难怪简笑娴刻骨铭心。
庄文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不停地去想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人,去替简笑娴的逃避找理由。明明就是让自己不愉快的事,她还是止不住地从眼睛看到的每一个点发散开来,最终都归聚到简笑娴身上,真是无药可救了。
小镇每一家的大门几乎都敞开着,方便庄文亭大大方方欣赏到院落,甚至某些角度可以看到老人坐在客厅的长椅上打盹,日子安逸得仿佛时空静止,让人突然不懂大城市里人人奔命似的生活都是为了什么。
庄文亭的心情被感染,原本僵硬的脸也有了轻松柔软的感觉。直到她转过一个拐角,看到一户院墙长满青苔的庭院,顿时,腿像被灌了水泥般迈不出下一步。
这是一栋看得出主人很怡情的小洋楼,院里种满了绿色植物,甚至还用篱笆隔出一小块地种了些蔬菜。而这深秋难见的绿意中包围的,是一个直挺挺跪着的熟悉身影。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简笑娴。
不知是因为清晨时下过雨,还是这户人家刚浇过院里的花草,石板铺陈的院子满是湿漉漉的水迹。简笑娴双膝落下的地方,一滩积水已经把她大半截仔裤浸泡湿透。
那种寒意,光是想想,庄文婷已经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简笑娴安静地跪在深秋的积水中,她目光望向的,是客厅里一对年老夫妇的背影。
客厅的门没有关,两个老人却固执地没有回头。不知道简笑娴跪了多久,庄文亭看到她那个样子,忍不住伸手揪住自己的心口。
巨债。
她说的。
她曾说快要还完了,但现在却连还债这个动作都这么艰难。
画面仿佛冻结,庄文亭却像在看一部悲伤的电影。她为故事的主角揪痛了心,却无法为剧情的发展做任何改变。
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路过的邻居也发现了异样,不断有人故意走过,探头往屋里看上一眼。庄文亭有一刻很想爆发,把这些多事的路人赶走,但她毕竟没有话语权。
同样没有话语权的人,是简笑娴。除了用这种最懦弱无力的方式哀求,对着这两位老人,她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又一个邻居经过,张着眼睛往门里看了半天,嘟囔道:“老赫家到底怎么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传入庭院。庄文亭见两个老人背影终于动了一下,他们对望一瞬,赫蕾的父亲终于从沙发上站起身,走了出来。庄文亭躲到墙边,用耳朵去跟踪墙内的反应。
“叔叔。”
简笑娴的声音非常弱势,可以想象她低眉顺眼的样子。
老人叹了一口气:“小简,你这样做,我也不好怎么说你。这么多年来,我们一把年纪的人都搞不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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