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把四班带到毕业,然后再辞职。毕竟在升高三的当口换班主任不太合适。”
“嗯。”夏叔叔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的目光点点头,“然后也没什么事了。”
小小和我站起来准备离开办公室时,夏叔叔叫住了我们,不无别扭地说:“那啥,你们小两口的生活自己商量着好好过,有困难可以来找我。”说完不等我们反应,便将木门关上了。
被关在门外的我们在原地反应了好几秒,小小才一脸不可置信地说:“来宁,我没听错吧,所以他这是害羞了?性子这么别扭,也就我妈会看上他了。”我在一旁不可置否地笑笑。
如此,这出闹剧便因我的辞职而落下帷幕,但我知道学校里关于小小的流言和质疑必定不少,于是每天等她下班后我都会装作若无其事地揣摩她的神色,唯恐她在学校里受了委屈,但她依旧每天笑嘻嘻的,仿佛他人的看法完全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但夏叔叔比我想象中的更护短,直接开除了好几个爱好传播风言风语的教职工,好歹才止住了关于我们各种层出不穷的或真或假的传言。而以我爸为首的“顽固势力”从夏叔叔那儿得知我辞职的消息后,就完全失去了与我的联系。我换了手机号后也重新注册了微信号,他们也无从得知我现在的住址,就算动过上门抓人的念头也无法付诸实践了。
不再当教师后,我便待在家里完全沉浸于阅读和写作中,在小小去上班的几个小时里,我几乎都待在书房里。手头一旦有事可忙,我便很少想起那些纠结和愧疚,但我依然每周周日打电话给安杰,向他了解家中的近况。
我叮嘱安杰不要把我的号码告诉家里任何人,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似乎也好好地遵守了,毕竟一年多的时间从来没有家里的号码打电话过来。于是我也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一年,在这期间又完成了一本小说的创作,而安杰艰苦的高三也宣告结束了。高考的那两日我跟着小小去了考点,看着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眼中涌动着希冀的光芒,急切地鱼贯地涌入考场,去完成他们心中的最后一仗,去摘下最后的桂冠,但殊不知这只是他们漫长人生的一个起始站,一个分岔路口,而远非终点。
但何处是终点呢?或许是某一科考砸之后,或许是几年后面对就业压力而不堪重负时,或许是中年危机打得我们猝不及防的时候,又或许是更久远的,白发苍苍的暮年……所有潜伏于我们生命里的未知和恐惧,才让当下显得格外值得珍惜。
高考过后,小小和我便出发去雨桐的度假酒店休息了十几天,那里的山在去年的时间里开发了一个旅游景点,度假酒店生意爆棚,尤其是节假日。由于在高考成绩公布之后学生们还要回学校一趟,接受学校准备的志愿填报指导,小小是班主任自然也要回去,于是在休息了十几天后我们返回了自己的城市。
又是几天过后的一个盛夏的午后,我和小小半躺在阳台上晒太阳,我码字,小小则在一旁看书。玻璃顶棚上已爬满了绿色长叶的藤蔓类植株,减少暑气的同时遮挡了大半毒辣的日光,漏下几缕灿金色的光,照在身上格外暖和。
一阵突兀的嗡嗡声打破了我们之间安静的温馨,我转过头看向放在一旁小桌上的手机。发出声音的是我的手机。
我拿起手机,来电显示的号码却让我愣住了。那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却格外熟悉,不如说家里每个人的号码我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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