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别说是皇后生辰的日子,就是平常,也是甚少见的,宫中谁不知小皇帝对皇后娘娘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别说长宁宫的宫人有些纳闷,就连承乾宫的李忠贤也有些不解起来,他今日等着去长宁宫讨个好彩头,都等了一天了,结果等到天都黑了,小皇帝也没有让他去长宁宫送东西的意思。
李忠贤现在都怀疑小皇帝是不是把皇后娘娘生辰一事忘了?
“哎,你们两姐妹今日在皇上身边伺候一天了,怎么不提点皇上一声,今日是娘娘的生辰?咱家瞧着,皇上与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好似又闹别扭了,这等日子,正是和好的好机会,你们怎么也不劝着点儿?”
李忠贤是真的皇帝不急,他这个太监急啊。
花容和云裳对视一眼,齐齐往寝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公公着什么急?你瞧瞧皇上和娘娘,何时真有别扭解决不了的。再说了,这夫妻之间,感情再深,偶尔也要闹些情趣不是。”
“理是这么个理儿。”李忠贤心里还是着急,“你们瞧瞧,如今天都黑了,皇上却是依旧半点表示都没有,难免皇后娘娘不多想。”
花容看他是真着急,也就不卖关子了,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公公放心就是,皇上正在寝宫里头亲自准备给皇后娘娘的生辰贺礼了,方才您不在,让刘公公抬进来的大箱子就是用来给皇后娘娘装生辰贺礼的。”
“当真?”
“姐姐还骗您不成?”云裳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您就等着吧,估计等会,就要让您把这贺礼送去皇后宫中了。”
她话刚落,寝殿里就传来了赵三思的声音,花容赶紧提了裙子往寝殿去了。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当花容瞧清楚铜镜里的女子时,还是惊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你瞧瞧,是不是别扭的很?”赵三思见花容迟迟不出声,有些紧张,也不敢回头去看她的反应,而是看着铜镜中涂脂抹粉的自己。
这些年来,她热爱一切和自家皇后腻歪的时光,若是可以,皇后的一切她都不想假手于人。于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也会抢了宫人的活,学着给自家皇后描眉涂唇。
到了如今,不用花容她们帮忙,她也能把自己美美地打扮一番。
只是她虽是女子,但从没穿过女子的衣裳,做过女子的打扮,小时候有过羡慕,但在母妃的耳提面命让她忘掉自己的身份起,她就不敢生出念想了。
对她来说,她穿自家皇后的衣服这道坎,如同蔡隽穿他夫人的衣服一样难迈。
“不是……”听到她的声音,花容才赶忙回过神来,仍有些呆呆愣愣的,“好看,皇上好看。”
赵三思认真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对从没看过自己这样模样的她来说,看这副娇俏的女子装扮就如同男子看自己搽脂抹粉,十分不自在。
“从前听人说,夫妻之间相处久了,即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之间也会有些相像的地方,奴婢从前倒是不信的,如今却是信了。皇上与娘娘当真是有夫妻相的。”
赵三思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过身来看着她,“朕与皇后哪里像?朕怎么瞧着朕与皇后是哪里都不像。”
单看五官,确实是哪里都不像。
花容也不知如何说,想了片刻才道:“具体哪里像,奴婢也说不出,但皇上今日换上娘娘的衣服,奴婢方才进来,还以为是娘娘。虽说不出哪里像,但奴婢就是觉得像。”
赵三思微微有些失望,只当她是在说好听的话讨好自己,又转过身去一脸沉重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哎,也不知道丞相的法子管不管用。
盯着镜中的自己瞧了片刻,赵三思又重重叹了口气,又呼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撩着裙摆慢腾腾地往那个大木箱走,花容赶紧跟过去搀扶着她。
“花容。”
“奴婢在。”
“皇后会不会笑话朕?”
“嗯?为何要笑话皇上?”
“朕总觉得这样好别扭。”赵三思有些不安,双手抓着木箱边缘,“皇后到时会不会觉得朕……嗯……有病?”
花容跪在木箱边,帮她把散落在外面的裙摆都整齐地塞进了木箱内,都弄好了之后,才看向赵三思,“这么多年来,皇上定是忘了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姑娘家了。若不是因为这些阴错阳差,皇后本该就是如此的。”
这话让赵三思心头发涩,是啊,若不是她母妃当年要撒下如此弥天大谎,她本该就是个娇俏的姑娘家。
可赵三思转念又想,若不是她母妃这么稀里糊涂地让她变成了个男孩,她大约这一生都不会和自家皇后有交集了。
这般一想,赵三思心里刚涌起的酸涩都被庆幸所取代,她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你说得对,朕准备好了。”
花容扶起木箱盖子,“娘娘今日丁当开心,这个生辰也定会过得终身难忘的。”
赵三思被她说得也有了几分期待,在盖子合上前,又叮嘱了一句,“一定要李忠贤提醒皇后,让她回寝殿亲启。”
“皇上放心吧,奴婢都记下了的。”
花容合上盖子后,又仔细检查了四周,确定万无一失后,才出了寝殿,朝李忠贤招手,“公公,快些叫人来给皇后娘娘送生辰贺礼去。”
李忠贤立马让人过来了,“皇上可是准备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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