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纪非明开口,池羽冷然道:“皇上要从掖庭赦免个罪臣之女不难,可是就算放出宫,以你今日的身份倘若娶了她,你可知传入百姓耳中会有什么样的非议?祸不及他人,罪不加眷属,但百姓对庞龙的怨恨早已是深进骨子里的,抹不去洗不净。”
纪文生纵横官场多年,各种计谋手段策划的多,这等小事的处理法子能信手拈来不少,“若是皇上愿意特赦这丫头,其他的麻烦都可轻易化解。她既不是庞龙的女儿,又知生父姓氏,就该改名叫沈霓鸿。流言蜚语止于宫里,百姓如何能知晓?”
苏兮月茫然道:“堵住悠悠众口并非易事。”
嘴角划出一抹冷笑,我颇有逆我者亡的架势,阴冷道:“掌管掖庭的王全鑫很机灵,管住一宫人的嘴不是难事。至于其他些个庞家女眷,只稍传话下去,让她们掂量着是要命还是要多嘴即可。”
“有情人原该终成眷属的。”苏兮月整整褶皱衣衫,回头道:“小福子,你即刻回宫传朕口谕,赦沈氏霓鸿姑娘有罪之身,往后的事你该清楚如何处理。”
纪非明面色隐含激动,起身目送福安盛下楼,直到人走了许久,才慢慢静下心回到饭桌旁。沉默片刻,跪下就是大礼,“臣代霓鸿谢皇上赦免之恩。”
“起身吧,哪有代人谢恩的事儿。”苏兮月托起纪非明右臂,浅笑着揶揄:“你既已满足,想来赐婚的诏书我也不必再找人去拟了。”
特赦已是大恩,此时再求皇帝赐婚在旁人看来难免觉得他恃宠而骄,纪非明性子沉稳内敛,即使迫切想着的事一旦有违君臣的礼数是断然不会开口的。我缄默瞧着纪非明左右为难的模样,忽觉可笑可怜。
“好事成双,你可不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
苏兮月在我手背一拧,顿感痛意非常,我忙不迭地收回刚抚上他大腿的手。他微笑道:“皇叔既然开口,朕不好拂了他面子,无非是多一纸诏书的事。明日纪非明自个拟一道来就是,无差错就让小福子跑一趟也就完事了。”
烦心事一一尘埃落定,纪非明面上止不住洋溢着喜悦,喜事不断下连久经官场擅长掩饰情绪的纪文生都笑咧着嘴。满月的月圆似银盘,清辉照大地,清冷的石板路,波光无纹的水面都像铺了层薄金粉。圆月团圆的日子,就该是畅怀饮酒赏月良辰,我们一行人,对月饮酒行着酒令,接着对联,颇具风雅。
第50章 翔云古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福安盛离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楼下忽然传来有人上楼的吱呀声,应是有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来。这时不该会有不懂事的突然来打扰,众人闻声都不由朝木梯口瞧去。
头一个出现的是领路的福安盛,在他身后跟着一韶龄女子,皮肤皙白,称不上有多美艳,但也很是清秀俏丽,双瞳剪水清澈,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大气。不用福安盛开口,在座都已能猜出她身份,先听故事后见人,更觉沈霓鸿可人。再一瞧她与纪非明无声的对视,确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互送着秋波。
“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她说罢又起身朝我复跪下拜礼,“叩见摄政王,摄政王万安。”
我垂眸淡望了她一眼,平和开口:“春寒时分,跪着地儿凉难免伤身,就起磕吧。”
“谢主隆恩。”
身在庞府里却没躁娇气,人很是伶俐聪慧,知何时说何话才是对的,比之庞府一群作威作福的奴才,她倒很是难得。
撑着纪非明的手起身,沈霓鸿垂首站在纪非明身后,像极了新妇陪着夫婿待客,只是那样静静伴着绝不会失规矩同坐。客不开口,纪非明亦是不会让人多搬张椅子来,如此确是委屈了沈霓鸿。她性子与纪非明如出一辙,沉得住气容色中丝毫未露不满。
手肘磕在饭桌上,我双直动了数下,招来在一旁伺奉的福安盛,“你何时变得这么迟钝的?还不下去命人搬张椅子来,就干让沈姑娘站着。皇上想不到,你也不知在旁提醒着点。”
“王爷训的是,瞧奴才这脑子,风里来回奔波冻得都不好使了。”福安盛立刻挥手让在楼梯旁侍候的奴仆倚着办事,不忘打趣道:“相爷也真是的,都快当新姑爷的人了,还不知道要怜香惜玉。”
纪非明性格内敛又是被人拿婚事调侃,喝到一般的酒愣是呛的咳嗽,“这下倒好合着是我的不是了。”
一席入座,沈霓鸿静在纪非明身旁,替众人斟酒。
天色愈发暝暗,纪文生深邃的望了眼我身边的画轴,谦卑恭谨道:“时日不早了,老生在这儿反而扫你们年轻人的雅兴,年岁大精力不及青年,不陪你们酌酒把欢了,望皇上见谅。”
苏兮月唤来福安盛,笑着说:“是我们在府上胡闹一气扰了清净,小福子早些送纪老大人回去。”
说话间纪文生已起身走到楼梯口,“不劳烦福公公,家奴自会扶我回去。”
纪文生离开不久,我借着薄醉醒酒离开,知我前来的目的,苏兮月只对我温婉一笑不多言片语。我快步下楼打算去追刚走不久的纪文生,刚出临月台就遇到扶着人下来的小厮,他瞧见我立刻迎上面来。
谨小慎微的欠身,低声不传六耳,道:“老爷在湖心亭等王爷,请跟我来。”
转出八角门又拐个弯,眼前霎时柳暗花明,湖心亭在曲桥中央,两处被薄纱罩着。纪文生独自在亭中煮茶,发现我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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