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手指拨弄着万年青翠叶上的露珠,嘴角噙起淡淡冷笑,“苏一看就是有福的人,要论不吉利的灾祸也轮不到我们这儿来。”
我听罢浅笑不言,两指压直由雨水压弯的竹叶,青竹薄叶夹在我指间,更显刚硬如杀伤的刃器。
这一日接近晌午才见翔书官踪迹,前来试探的太医数人见翔书官的到来,心谙不便再多做打扰的告退。望着远去的身影,翔书官无声蹙眉,眼中深有薄怒隐忍,压一压脾气,终是没发作出来。挤压的越深越不发泄,到时候一并迸发,将会是何等的雷霆之怒。
我淡笑打量翔书官乌云遍布的容色,两日的观察与寻思禅的对谈,我大致了解翔书官的心思。他是无意属帝位的,学识智略他都有做帝王之才,却与轩弃弥不同,他没有对帝位的觊觎之心。翔贺狡诈阴险却从不阴损他,也是因为翔书官心性没威胁。兄友弟恭本是和谐无比的,可惜造物弄人,偏偏帝王之命更意在于他,
没旁人在场,翔书官方恢复平常样子,无奈的愤然:“整日被人在侧监视,实在是过得难受。徐培祥清早就来回报王爷这的情况,奈何我现在自身难保,忍到这时才能来解你们之困。”
应付一众太医的是寻思禅,我不过是坐在一旁发愣倒不觉着烦,叽喳吵闹只当是过堂风,吹过就散了。可怜寻思禅淡笑应对,笑的脸都僵了。
“今晨早膳才吃过半,太医就闹哄赶来,真是特别的待客之礼。”影素来有话不爱掖藏,从不顾旁人听得刺心与否。
翔书官语带羞愧而来,听得影的话脸色是愈发难堪发白。
如此一来气氛及其尴尬,寻思禅瞪影片刻,啐口说了句:“你的脾气是被宠上天了,纵得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在侧察言观色斯须,他莞尔而笑,“书官兄匆匆前来,除了替我们解围,可是有事要与王爷商议?”
熟悉两日,翔书官也不再摆那些虚文,自行坐在我们对面,“一股脑的冲来,哪来得及想事,左不过是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眼下正是骄阳烈日的正午,蓬莱湖的水波在朗日晴空下波光粼粼,湖面像是撺了千丝万缕的金丝银线,湖面耀目闪烁。我眺望湖水出神,偶然注意到对岸如拳大小的船只,脑海中兀然主意一现。
伴随徐培祥的拊掌,殿外候着的宫女端来几盏山鸡丝燕窝舔肚。
我目光掠过翔书官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笑道:“清思殿稍往里去就是皇家禁院,非得诏男子不得随意落足。在下有事请教徐公公,不知围着蓬莱湖泛舟,可算是坏了规矩?”
徐培祥是宫里的老人了,深谙宫规律例,他眸珠微转,恭顺笑道:“公子只要不上岸自然算不得擅闯后宫,奴才这就命人去准备搜蓬船来。”
翔书官面有不解,张望一眼蓬莱湖,颦眉请问:“苏王爷突然兴起游蓬莱湖是为何意?”
影目光缓缓拂过窗外,已是了然,“宫中我们随意去不得,更莫说远在对岸的冷宫了。不熟悉地形怎能解救你父皇呢?”
摞下手中金边菊瓣瓷碗,寻思禅用丝绢擦拭唇角,道:“这法子好,虽说不能详熟冷宫周围的情况,好歹能在岸边不远观察个大概。到时出手亦能多几分把握。”
明白意图的翔书官直膝起身,按耐不住,神色焦急地说:“那我们赶紧着上船,可别耽误了办正事。”说罢,他张望殿外的眸中笑意愈发浓厚,“今儿是个好天气,确实适宜湖上赏游,这月里湖周百花争艳簇簇拥群,岸上走是瞧不着那般风光的。只是蓬莱湖水面宽广,畅游一日都嫌匆匆。”
我无意瞥见寻思禅颇期待的容色,想到连番两日被人纠缠的情景,心生怜惜,淡淡而笑道:“书官兄若是乐意,明日早些来清思殿,我们再游船到湖心,碧波品茗听琴赏花如何?”
翔书官连连拊掌,“王爷的主意甚好,琴音袅袅,少了人叽喳在耳边,极是清净。”
过了半个时辰,便听到徐培祥疾步归来的脚步声,瞧他汗涔涔满头,瞧着就不是只去寻了船支。众人一路跟着徐培祥左拐右曲的来到蓬莱湖旁,上船码头离清思殿不远,蓬船不大,除去划桨的船夫,舱里就只够坐六人。
宫里待久的人心思都是极细腻的,满桌的美酒佳肴都是徐培祥特意的准备,船头石炉上正慢煮着水,以备我们沏茶之用。
“今日天好,很适合游湖呢。”徐培祥坐在船尾高出的木板上,冷瞧了眼船夫道:“海子,二殿下与贵客坐船赏玩,你好生划船,别想着唬弄偷懒的。要是出点事,仔细你的皮。”
掌桨的船夫都是宫里最末流的太监,连掖庭小宫女有时都敢撒气的对象,哪有胆量得罪宫里的娘娘主子。维诺恭谨的陪笑,忙道:“徐公公,您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忽悠您是不。近来冷宫那管的紧,林公公下令船只不许离岸太近,我只能尽量划近些不让殿下扫兴。”
船上坐着微觉有些随水波摇曳,仿佛人是在摇篮中一般,微风拂面,很是舒适安闲。
我伸手指了指远处的船舶,客气道:“这位公公不知划到那边可行?”
海子远远一望湖上仅有的蓬船,四指卷曲只用拇指测着距离,一会儿回道:“不成问题,应该还能往岸边去些。”
如此距离对我而言足矣,再者我本也不愿太靠近岸惹人怀疑。船桨不徐不疾的在水中来回摇曳,引起层层叠叠涟漪飘摇。岸上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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