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队伍从三人壮大到了三人一鸟。祁路解开鹦鹉身上的链条,这鸟仍旧拍着翅膀,在他肩上蹦一会儿停一会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傻人养傻鸟,可想而知凌国养着一群什么样的官。”赫钰说。
“傻人养傻鸟?”祁路重复这句话。
赫钰立刻意识到自己嘴贱了。祁融瞟了他一眼,他差点被自己绊到。
赫钰赶紧拍马屁:“小路路真厉害,一眼看出那小贩在撒谎。”
祁路摇了摇头:“融表哥才厉害。我只是看见他的眼睛在躲我。他不是好人,我感觉得出来。”
“男人的第七感啊!我怎么没有?话说祁融你真在王大人家里见过这只傻鸟吗?”
“没有。我不认识什么王大人。”
果然!赫钰勾嘴一笑,这样才有意思嘛。
这支鸟人队伍嬉闹着继续前行,在楼内楼前竟然再遇熟人。
原旭晨亮出招牌微笑:“阿融,小路,商世子,你们好!”
三人的内心顿时波涛汹涌。
你是有多爱楼内楼啊!——祁融。
旭晨哥被放出来啦?——祁路。
瘟神出没请注意!楼内楼方圆十丈从此列为禁地!——赫钰。
各怀鬼胎的三人同时惊讶而热情地回礼。
正待原旭晨准备邀请三人到楼内楼共进午餐时,一个仆从打扮的人小跑过来,停在原旭晨面前,低声对他说:“皇上令二皇子即刻回宫参加六皇子的抓周礼。”
原旭晨皱了皱眉。
“这是皇上的口谕。”
原旭晨叹口气:“我正准备宴请诸位世子。”
“诸位世子也可一同前往。今天镇宣殿很热闹,好多世子都来了,皇上很高兴,抓周礼毕会摆上流水席。”
三人相互看看,祁融和赫钰是参加过抓周礼的,不过那时候他们自己是主角,已经没有印象了,别人的抓周礼倒没见过,更不用说祁路了。只有受宠的皇子才有如此待遇,会广纳宾客来参加,这种仪式可不常见。
三人决定去凑凑热闹,于是他们调转方向回宫去,鸟人队伍又壮大了。
镇宣殿是上朝的地方,现在被用作奶娃娃的抓周场所,皇帝对这个儿子的宠爱不言而喻。六皇子原旭睿是慧皇后的第一个儿子,慧皇后跟原旭晨的年纪差不多,长得貌美如花,父亲又是镇国大将军,所以她深得帝王恩宠。但她不易怀胎,当上皇后十多年好不容易生下个儿子,还是早产,而且弄坏了身子,可把皇帝心疼的。
“这么说来,皇上倒是个痴情的人。”赫钰感慨。
“他若痴情,六皇子就不是六皇子,而是大皇子了。”祁融嗤之以鼻。
“身在皇位,有些事身不由己。”原旭晨道。
几人边走边聊,到镇宣殿的时候,礼官冗长的讲话和准备步骤刚刚结束,抱在姆妈怀里的小皇子被他的母后拍醒,在迷迷糊糊中被放置在众多物品间。
小皇子清醒花了不少时间,围观众人看着他小小的眼睛一点点产生焦距,然后突然瞪大,惊异地发现那么多人那么多五花八门的东西围着自己。他的小脸一皱,浓缩成了个包子。
“要哭了!”祁路的解说词里带着莫名的兴奋。
众人一见势头不对,都条件反射抄起手边最近的一样物品,举起来朝小皇子晃,以便吸引他的注意力。
于是举虎头鞋的、举戒尺的、举刀(未开刃)的、举板砖(不明)的,层出不穷。
小皇子给这架势唬得一愣,当机立断采取最强反攻策略。
他嚎啕大哭起来。
这叫个撕心裂肺啊,祁路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恐怖的声音。他看见皇帝和皇后也不管什么礼数了,一左一右蹲在地上哄孩子逗他玩儿,可这小家伙仍摆着幅皱包子脸,继续魔音穿耳。
他觉得很不舒服,便用双手堵住耳朵,低声说了句:“吵死了。”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全场顿时肃静,大家纷纷对这个不逊于婴儿哭声的尖利声音来源行注目礼。
祁路窘迫地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肩上的傻鸟仍然蹦跶得欢腾,嘴里重复着新学的词:“吵死了!吵死了!……”
侮辱小皇子般的哭声是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啊。
皇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位站在万人之上的国母把长得惊人的指甲摇摇一指,柳眉一立,正准备训斥,身侧忽然高速飞过一不明物体,去向直指祁路肩上的鹦鹉。
傻鸟在物体砸来时正好蹦跶到最高处,那东西恰恰从它的脚和祁路肩膀之间飞了过去,“呯”一声砸到人家脑门掉下来,居然是块镇纸!
“贾大人?!贾大人晕了!抓刺客!”
后边乱作一团。
慧皇后惊异地看着自家宝贝。她不会认错,刚刚的镇纸确实是六皇子小豆丁发射的。这小家伙已经停止了哭泣,腮帮子上挂着两行清泪,鼻涕流进了嘴里。他抿着小嘴,一副要搏命的样子,摸到一个比自己拳头还大的苹果,没仔细瞄准就砸了出去。
这小模样,颇有不砸到傻鸟,本皇子誓不为人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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