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自己的脑子有点坏,不中用了,也就索性不操劳。
被他没神经的话气得打抖,男子狠狠咬牙,「有眼不识泰山,堂堂中书大人李道月也不认识?看来你的官途有限,你是什麽贱职了?」
什麽官途有限没限的,那些文皱皱的语句官腔,祁澜有听没有想去懂,那些下马威自然也没有领受,「剑匠。」
剑匠?李道月听罢,没有隐下轻蔑笑意。
区区剑师,职位说高不高,只对武官来说有用,置於他完全没有利用价值。
「哼,剑匠就可以在走廊上疯叫?你若惊扰到我……」
「他叫什麽名字?怎麽会在宫中?」祁澜没那个耐性听他废话,双眸紧紧锁著少年,没有放松。
少年由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拿一双澄澈的褐眸迎视他。
倒是春魉看这小剑匠挺有趣的,笑了起来。
「他叫什麽名字也不干你的事,他是我新纳的下属,还是说,你也想来当我的下属?」
李道月对他三番四次的无礼感到不是滋味。
话音才刚下,浮在半空中的春魉故意作对,勾起嘴角,「喂,小子,他叫熹舞。」
祁澜看看李道月,再看看春魉,悟了,走廊上三人,只有李道月瞧不见也听不著魔物妖魂。
这麽一来,他更下定决心了。
韬虹看他的表情,将他的心思猜出七八,「祁澜,别惹麻烦……」
祁澜在宫中已是不受欢迎的人物,当剑师之前的流言满天飞,几乎就将他不堪的过往全挖出来了。
现下去招惹宫中人,只会令自己受伤。
祁澜彷佛没听见韬虹的劝阻,他伸出手,有点想触碰又有点害怕触碰,结果就凝在少年的眼前,「你的眸……是天生的吗?」
熹舞为他突来的问句怔了怔,他抬起褐眸,看著第一次见面就直接问他这问题的陌生人。
「天生的。」
李道月炫耀般插言,「他的眸色当然是天生的,不然谁能把自己的眸色弄成如此怪异?他这种怪眸,只有在宫中才能有作为。」
依熹舞那双怪眸,在民间只会被当成是不祥儿,天天被父母虐打,被打死也只能怪自己。
可进宫就不同了,皇亲贵族们总是贪鲜,他那双褐眸会是最佳卖点。
李道月担任挑人进宫的事宜,早早就挑上被父母卖进宫中的熹舞,之後要纳为己用或是把他献给王子公主都百利而无一害,他稳赚的。
祁澜听罢,什麽也没说,只是在沈默中将熹舞的衣袖子向上轻揭。
果然。熹舞的手臂满是红痕瘀青,被虐打的痕迹。
祁澜咬紧著下唇,有点儿鼻酸感概,他从这男孩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最知道他心意的韬虹,有点想劝阻,却又因为最能体贴他的思绪,所以欲言又止。
有些伤害委屈,祁澜是无法坐视不管的。
无端接受到祁澜的瞪视,李道月急忙否认,「你这是什麽眼神?他身上的伤全被他那双乡野父母打成!」
祁澜把熹舞的衣袖子放下来,将衣袖子整理得牢牢当当,低著脸轻声一句,「我要他。」
「什麽?」
「我说,我要了他。你开个条件。」
不过一个九、十岁的孩儿,已受这麽多的委屈,眼前这个李道月又看都不似会善待这孩子。
祁澜很肯定自己一定会待他很好很好,也只有他知道怎样待熹舞才算是好,他们曾身处的境况是样的,他们都一样。
他很想要、很想要熹舞,很想尽力地照顾他,至少在熹舞的脑子被搞坏之前、被当成疯子毒打软困之前、被宫中人当成是工具来利用之前。
「你疯了。」李道月觉得跟他纠缠真是愚蠢,把熹舞一下拉走。
然後境况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先是黑鸟啄了李道月的手背一下,李道月吃痛松手,祁澜趁著这机会拉了熹舞到自己身後。
看著指掌间的良机溜走,李道月当然是不让,於是两人拉扯。
「祁澜!」
韬虹著急地在祁澜耳边劝,祁澜压根儿听不进耳,在李道月一句接一句的疯子、疯子的叫,他的脑袋就开始真的疯转起来、越挣越烈。
偏偏最该让两人冷静下来的时候,走道上竟然没人可以劝阻,那只唯恐天下不乱的鸟还一直灵巧地、转换著不同角度攻撃著李道月。
「疯子!你究竟想做什麽!?竟然跟我抢人!」
他说这人真的疯得要紧,无端端就跟他抢人!他到底知不知道中书大人官拜几座!「疯……」
下一句咒骂还没宣之於口,就见祁澜双目泛红,表情凶狠的扑上去,他骇著,向後急退一步!
「啊啊啊?───!」
走廊响遍惨叫,祁澜一口咬著他的手臂!
「祁澜!」韬虹瞪大双目,知道祁澜有些失控了,李道月再叫几声疯子,可能他会连喉咙都咬断!「祁澜,别这样!」
李道月简直不相信眼前所见的,那个疯子像条狗般正咬著他、任他怎甩也甩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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