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将黑不黑,穆风走在前头,廿七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正值晚高峰,往地铁站走的人很多,廿七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全部挤在一起,生怕一不留神就跟丢了穆风。
前头穆风上了自动扶梯,廿七跟到那机器前,犹豫了片刻,心一横也跟着踩了上去。他从没坐过电梯,这一脚踩的很不是地方,前一阶滚下去,廿七就险些踩空,一头撞上了前面穆风的肩膀。
穆风不得不抓住了他。
“抱、抱歉……”廿七低头看着还在滚动的台阶。
穆风看他步伐慌乱,把他往身旁一拉,说,“站在黄线里面,就不会踩空。”
廿七听后认真的挪动着步子,将两只脚都放在台阶上画的黄线里,果然,真的不会摔倒,他抬起头来,眼神很亮地看着穆风,脸上分明写着几个大字——好厉害。
“……”穆风无语。
电梯很长,中间两人不尴不尬的并肩站着,穆风还抓着他没有松开,行到尽头,问了句:“以前没坐过?”
廿七看着一阶阶的台阶神奇的消失在尽处,慌忙摇头。
穆风指着前面,说:“看到那条比较粗的线吗?”见廿七点了点头,就继续道,“过会直接跨过去,懂吗?”
“明白。”廿七耸起肩膀,等到扶梯滚到尽头,数着数字一脚迈了过去,动作夸张的像只慵笨的企鹅。
他奇怪的动作让穆风忍不住笑了一下,心里的阴霾也渐渐放晴,两人在深长的甬道里不慌不慢的走着,周围是急匆匆赶车的下班族。
穆风走了一段,快到安检口时拐了几步,绕到了一个僻静的墙角。
廿七也随他过去。
“廿七,”穆风说道,“谢谢你。”
本能的身体反应让廿七差点又跪下去,亏得穆风一把拉住了他,“公子……”
“之前候诊大厅的事,还有面馆你替我解围。”
廿七:“这是我的职责。”
穆风背靠着身后的墙,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观察起了廿七,他还穿着那天的破旧衣袍,一双长筒的黑布靴都快磨出洞来,倒是头发梳理了一番,显得人精神了不少。穆风这才发现,他竟然有一头墨黑到腰的长发。
廿七知道他没有恶意,但还是对这样赤`裸裸的打量有些别扭。
穆风很快收回了目光,问道,“我们能心平气和的谈谈吗?”
廿七沉默。
穆风当他默认,说:“你有什么想法,说一说,只要不过分,看在你帮过我那么多次的份上,我也会不遗余力的。”
廿七思索了一会,吞吞吐吐的说:“我……可以跟着您吗?”
穆风一皱眉,“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廿七低下头,“您是我的主子,不跟着您我能去哪……”
穆风离开靠着的墙壁,直起身来,严肃的看着廿七,“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你主子了?”
廿七犹豫了一下,说:“公子弃我于西青湖,穆公子又唤我重生于此处,昨日之死今日生,我的命就是您的,不管地府天外,我都听从穆公子您的命令。”
穆风听到他反复提起一个并不存在的“西青湖”,和一个从没出现过真实姓名的“公子”,也不免真的好奇起来,就地深入的问了几句,只这兴起多问的几嘴,打开了穆风新世界的大门。
廿七知无不答,条理清晰;穆风却听的云里雾里,天花乱坠。
在人流纷杂、喧哗吵闹的地铁站里,穆风仿佛是听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戏,戏里有纷扰繁华的长安古城,有腐朽堕落的王朝,有勾心斗角的王位之争,有风华绝代的白衣公子,也有阴暗沉沦的江湖组织。
真是比热播剧还要精彩。
穆风静静听完,一时惊的合不拢嘴。
等廿七说到最后一出“火焚安王府、身沉西青湖”,穆风就憋不住了,怔怔干笑了两下,道,“以前写的?”
廿七朝天伸出三根手指,发誓道:“所言句句属实。”
穆风一句一句的消化着他的故事,但有些东西挣扎着从他脑海里奔涌而出,最后化成了穆风嘴里的一声声冷笑。
“荒唐……”
廿七:“……”
“荒唐!不可理喻!”穆风推开廿七伸过来要扶他的手,眼睛瞪的滚圆,“说了半天,你就是想告诉我,你是什么玄朝穿过来的死士?然后还正好掉进我家的浴缸里,正好看见了我,就顺道认了个主子?”
穆风猛地对上廿七的视线,一字一句的咬着:“要是我这么说,你信吗?”
廿七愣了半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穆风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几声,他指着廿七道,“你自己都不信的东西,还叫我信?”
他绕开廿七走过去,掏出了口袋里的公交卡,廿七二话不说就紧跟了上去。过了安检,穆风走到闸机前,突然顿下,从钱包里抽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然后将整个钱包都塞给了廿七。
回头对廿七说:“走吧,走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呢,钱能给的就这么多了,还是你要命?”
穆风声音很大,一旁排队等着刷卡的乘客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俩。
廿七想说不是,但穆风根本不给他机会。
闸机“滴——”地一响,穆风就头也不回的没进人群里,很快就分辨不出来了。
廿七怔在闸机前,很快被工作人员请出了检票口。他回头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知想了什么,突然沉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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