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学堂的差事你不想管了？”
关然亭望着商锋。
“晚辈只是借调到学部，能够在这几个月里帮着华清学堂做一点事，已经心满意足。桃晓虽然是田绍怡举荐，但是他的理念和我是一致的，有他主持华清学堂退款的管理事宜，我已非常放心。”商锋顿了一下，“我一直在学部名不正，言不顺，或者会有人说大人跋扈，那就不好了。”
关然亭没有立刻答话。他沉默了好一阵，“我可以把你调到学部来。伏庸已经来电，他们已经说服哲皇退回部分金鼠赔款，像旗国一样资助留学，你一样可以建一所学堂。”
“多谢大人美意。”商锋心里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害怕，和关然亭接触了几个月，商锋能感觉到老头子的顽固和执念。克己复礼？商锋没想到真有人把这个当真。倡议华清学堂重视古国传统国学，那不过是让关然亭支持自己扩大华清学堂的权宜手段，商锋自己对所谓国学可并没什么兴趣。商锋不认为自己的真实想法可以瞒很久，尤其是这么精明的老头子面前。
于是他赶紧又接着说道：“哲国的留学事宜我也听说了，相信伏庸辛苦争来的东西会好好守护，但旗国也好，哲国也好，他们会由得我们自主吗？。在白京这么多天，商某真是觉得与其在朝廷上做一个庸庸碌碌的小京官，不如到地方做一点实事。我们之前请关相题名的‘太珩学堂’，已经在大原找到了校址，现在我招收的第一批学生都在山右苦熬着。所以，我自己也想去大原。”
“那你是？”关然亭沉吟了一下，没再挽留。
“我将以陆军部军学司人员名义调出，到山右的陆军小学堂当校长。”
“我听说军学司原司长梁赖臣本来是要调你到陆军贵胄学堂或者禁卫军的，你都没有答应。现在居然愿意到山右的陆小去当一个校长？”
商锋笑着点了点头。梁赖臣现在已经贵为禁卫军训练大臣，跟着他，在禁卫军可以青云直上，或者到陆军贵胄学堂，那些将来飞黄腾达的贵族都会是自己的学生。但是那有什么趣味呢？一群五谷不分的寒族贵族，一艘即将沉没的古**舰。商锋觉得在白京城自己简直要被憋闷死了，就连眼前这位关相都不能自由呼吸，那自己为什么要留恋这古老却死气沉沉的白京呢？一个月前，他拒绝了梁赖臣第二次的时候，就已没有了退路，因为那是一句街头白痴都懂的道理，敬酒不吃吃罚酒。
“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亭阶……”关然亭长叹了一声，喃喃自语，“可惜良才美质，常成于四野洪荒……”
“成了？”
“历兄，成了。”商锋出了关府，向等在门外数步的一个人点了点头，但心里并不轻松。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到山右去。”
商锋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人，“那你又为什么要到军衡司?”
那人哈哈大笑，“商锋，你得请我吃饭。我帮你龙归大海，虎返山林。那可是大大的不容易，你知道，现在白京里面每个位置都是明码标价的。”
“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很穷，只能请你吃一碗山右的刀削面。”
面铺只有一间门脸，风卷着门外的帘子，似乎在诉说自己挡不住寒风。
两人都把手捂在碗上，以免手指头冻的僵硬。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去山右了。”
“为什么？”商锋抬头，看着那人促狭的微笑。
“抠啊。你没听说山右老抠能聚财嘛？恩，在外面赚了一点钱，就用被子裹起来，带回山右，然后买地买房子娶老婆。然后再赚钱，再……”
商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湖阳人里面爱开玩笑的，你还是第一个。”
“那是你遇到的湖阳人太少。”历雨岩回答道，挑起了碗里的一根面。
商锋得承认，自己认识的湖阳人确实不多，历雨岩就是其中一个。白京城里现在每个位置确实都是明码标价，但历雨岩却没花太多钱。很简单，他有本事，起码是考试的本事。古国出外的留学生，现在都要考试，而这位留学霓国的陆军士官，在霓国留学的众多陆军军官里里考了第二名。所以他才有资格去军衡司——陆军部几司里，最有实权的一个司，因为掌管着各级军官考核调动的重任。
商锋是在楚绶卿家遇到他的，因为他们都是湖阳人，按照现在的习惯，老乡这种关系，简直仅次于兄弟，他要谋一个优差，第一个就想到了湖阳年轻人里混的风生水起的楚绶卿。
但商锋现在和他的关系也不差，那原因也不能说复杂，因为同一类人总是很容易走到一块。何况他们对彼此都有用处。商锋想调往山右，早被扔进小黑屋的他如果没有军衡司这位兄弟的帮忙，当然是走不通的。他本来应该请历雨岩吃点好的。
但开口感谢的却是历雨岩
“袁韵松他们的事情，多亏你了。”
他见面馆里只剩下自己两个，抬起头来对商锋轻声说着。
商锋挑起一根面，心里的愧疚少了很多。“您那位袁兄可真是个人物，敢在古国陆军军官学校宣传异誓会，还不加一点掩饰……，真是胆大如斗。”
“他就是那个脾气，你别看他是湖建人，但是比你们北方人还要暴烈。”
商锋笑笑，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做的对不对，反正是已经塞给了宋矩一个烫手的山药，或者是许多个烫手山药。
但谁叫宋矩和他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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