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幸花觉得挺对不住陈伟明的,但她又不想离开他,这是一种别样的情怀,或者说,这是,情窦初开。
爱给人以勇气,压力又给人以力量。
他们两个既然出来了,就必须得生存下去,陈伟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很快的找到了一家小型药厂。
实际上,在那个年代,陈伟明的学历已经算是不错了,那时候,高考也不过恢复了几年,改革开放也不过数载,中国的文盲还哗啦啦的一大片。
但是为了能够更快的挣到钱,为了能够维持生计,陈伟明不得不选择了这个工资还算不错的药厂,虽然,这里有毒。
这个药厂开在县城郊外一座山旁,据说,那里的天空上,连鸟儿也不曾飞过。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和她,就像千年前的古代那样,就像酣甜可人的童话那般,男耕女织,恩爱甜蜜。
岁月的洪流无论怎样洗刷,这温馨得像蜜糖一样的短促时光,就成了李幸花一生中抹不掉的春暖花开。再未来的许多年里,再没有哪一段时光像这个时候一般,清新,明亮,迷人!
他们还只是一对少年男女,他们住在一个很简陋裹了他们,青春的躁动让他们无所畏惧地融为一体。
于是,当李幸花兴高采烈的拉着他回到自己在农村的老家的时候,陈伟明显得格外腼腆,李幸花的父母见到了半年未见的女儿,显得格外的开心,这半年的时光,岁月似乎待他们并不好,额间的皱纹分外深刻,分外刺眼。
李幸花想,都是自己不好,天下父母心,谁不疼爱自己的骨肉呢,可以想象,在她消失的这半年里,这对看着已经不似三四十岁的夫妻也曾在深夜里辗转反侧,在田里忙的累了,休息的时候,也曾深深的担忧着,他们虔诚地企盼上苍,希望自己的女儿安然无恙。
本来他们应该高兴的,事实上,他们也确实高兴了一阵,不管怎样,孩子回来了就好,不是吗?
可是,当他们看到了腼腆的陈伟明后,有很多的不愉快就悄然在心间滋生,尤其当他们得知这两个孩子居然已经发生了关系的时候,这些不愉快就变成了很沉重的怒意。
他们夫妻还是那种最传统的夫妻,将女儿的贞洁看得极为重要,而且,在当时的农村没结婚就行房事是会被别人唾弃的。
盛怒之下,难有明断。
李幸花的父母差点被气晕过去,拉着陈伟明就往外推,李幸花拉着陈伟明怎么也不撒手,
对这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男人,她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心意,她认定了,这辈子,她就是他的女人。
那是属于青春的叛逆,每一个在青春里摸爬滚打过的少男少女都经历过的叛逆。
那一刻,爱情战胜了亲情,她拉着陈伟明,再次消失在泥泞不平的村口小路上。
并且,依着父母的话,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
其实,在很多年以后,当我已经从女孩蜕变成女人,当我再次向她询问往事的时候,我的母亲这样告诉我,我两岁那年,她只身一人回到了家中,只是那个时候,她的父母再也容不下她了,并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
她和他又回到了县城,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日子是甜蜜的,连让人觉得悲伤的夕阳也能让他们笑出声来。
陈伟明在这个时候会呆呆地盯着李幸花,夕阳下,年轻女孩的笑容都把他的心融化了,那女孩笑得眉毛弯弯,笑得黑发轻舞,笑得惊心动魄。
李幸花也喜欢在这个时候盯着陈伟明,那伫立在金色光芒中的男人啊,那么耀眼,那么明亮,那么伟岸。她想,他就是她的天。
他们生下我的那一年,李幸花十七岁,陈伟明十九岁。
陈伟明死的那一年,二十二岁。
故事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
路可心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爸怎么年纪那么轻就死了?”
“听我妈说,在药厂里中了毒,病死的。”我回道。
……
一整个暑假即将进入尾声,那晚过后,我妈还是没有回来,我只好把我的储蓄罐敲碎,从里面拿出钱先给路可心应应急。
我一路将她送到了车站口,她上了车子,隔着玻璃跟我回首道别,嘴巴还一张一合,我用眼睛看出来她说的是“再见”,于是我也嘴巴一张一合的说“再见”,可惜风终究没能把我的声音带到她的耳畔,大概她也不能像我一样,能看到我在说什么。
虽说暑假已近尾声,可是我的暑假作业还是在我念叨着“明天一定写”的话语下,一拖再拖,于是,直到开学,我也没能做完哪怕一张卷子。
到开学的这个时候,就是我最慌的时候,一颗心乱的不行,手忙脚乱地找别人的作业来抄,可是不幸的是,胖子实在太敬业啦,我还没补到一半,他就优哉游哉地进了教室。
这简直比班主任还勤劳啊,我要无语了,我要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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