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姬直至被宫人扶着回到自己住的殿落,身上都仍是软绵无力的情状。
她默然坐于桌边良久,似乎外界所有的一切都与她远远隔绝开来,她寻不到半点自己存在这世间的感觉。
她恍惚想起了那年,她才十四岁,在此之前,她是王族里的长公主,也是父王、母后的心肝宝贝。
那个时候,王族依附着大凉生存,她的父王仅得她一个女儿,她那王叔就寻机将她父王与母后诛杀了。
还要斩草除根,将她这个侄女沉塘闷死。
那时他便如天神降临一般,带着兵马来至王族拔乱返正,将正在溺水的她救了起来。
从此,他便成了她的全部。
父王与母后都已不在世上,王叔恨不得她死,至于那堂兄,眼里唯有那王位,哪里会顾她的死活。
只有他救了她,这世间有他,她便感觉到安心。
更何况,他长得还美如仙神一般,她每每看一眼,心跳就加速,早已陷入去无法出得来。
这么些年,她就这么默默的恋慕着他,他的一切,她都在关注。
他与云晏恩爱无比,她比不上云晏,她认了!
可为何她不过就想留在他身边,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打扰,他也不允许?
他要带着他的女人云游四海去,不会在此停留,她最终成为了一个笑话。
是啊,如此一来,多少人会看她的笑话,那几位美人一旦给清出宫去,就仅留她自己的话,将来,他与他那女人走了,就光剩她在这里当着那不知名的太妃。
不仅大凉京城里会将她当成笑料谈资,就连王族那边堂兄手下的那些人也会耻笑她的凄凉……。
王紫姬一直怔怔坐到天色发黑,贴身侍候着的宫人端来膳食,轻唤着让她多少用一些,她也没半点胃口,挥手让人撤下。
夜晚,宫人们又前来劝着她去歇息,她仍然了无知觉,过得许久,感觉这些人还站于她跟前陪侍着,她这才又让她们先行去歇着。
深夜渐渐来临,她望着桌上那一抹昏黄灯火,摇摇曳曳,想着这点灯火也不知何时就会被窗口倒灌入来的冷风给扑灭,终究是忍不住的压着声气凄苦地哭起来。
她压抑的哭声飘至窗外,一身黑衣靠墙站着的七冥浑身就僵得一下,这么些年,他被主公调至了大凉宫里当暗卫,这偷空来王紫姬窗前悄然站上一会的习惯就保留了下来。
他一直就在默然感受着她的存在,虽然不常得见,也不敢随意潜入去让她生厌,但他却是觉得很是满足了。
她早已深藏在他心里,即使没见着她人,他只要稍稍闭上眼,她的眉眼,她的每一个神情,都能一一清晰无比的呈现在他跟前。
就如此刻,她哭了,他想,她鼻尖肯定有些微红,凤媚眼肯定微眯着落泪,小脸一定是皱得痛苦。
他见过太多次她哭了,主公在许多年前,将这个国破家亡的娇弱少女交至他手上,无形中他就默然记下了她每一次哭泣的样子。
笑的时候虽然极少,她心里唯得主公,主公高兴的时候,她也会跟着高兴,即使很少,他也记得清楚,她笑起来好看极了,娇媚的脸容上,那凤媚眼弯弯的,像弯月一样惹人喜爱。
他常常禁不住就会看得入迷了去。
可是,她永远不会知得,他是如此的将她放在心上。
就如今儿,听闻她上紫宸殿求皇后恩准,不让她被清出宫,后来主公也回了紫宸殿,他知道主公对她无甚子感情,估摸着她会受到打击,就前来看望她。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有来看望她,一如从前那样。
他不过是个暗卫的身份,虽说王族那边已是她堂兄作主,但她毕竟还是公主的身份,现今还是皇妃。
她心里爱着主公,他就更是不敢随意表现出任何的情意,就怕她以后都不会愿意再见他。
然而此时此刻,她越哭越凄凉,声音里浸透着绝望与害怕,就如当初主公方从水里将她救起的那样。
他听着心口发痛,在冬日的寒风里,他感觉自己似乎要被这种心痛折磨至死。
他蹲身下去,忍耐着痛苦,再一次听闻到她又响起凄凉不已的哭声之时,飞身就从窗口那里跳了进去。
王紫姬被这一突然出现的欣长黑色身影吓得腾的就从桌边站起来,正要尖叫之时,突地就被捂上了嘴,“是我……。”
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地就放松下来,却是泪水掉的更凶,哭得更为痛苦,“七冥……。”
从前,主公将她救起来没多久,就将她交至了七冥手上,她的一切都是七冥帮着打理的,七冥就像她的大哥哥一样,她在他面前,不用有任何的伪装,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因为七冥永远不会怪她。
七冥就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犹豫得片刻,这才从怀里掏出一锦帕来给她擦着眼泪。
这锦帕是他曾经帮她打理生活之时,偷偷私藏下来作着念想的,他一直就携带在身上,寻常时候都不舍得撇下。
王紫姬的眼泪却是越擦越多,在七冥这里,她感觉到了温暖,心中那些苦痛似乎就如倒水一样,随着眼泪发泄得出来。
至得后来,她干脆就夺过七冥手里的帕子按在眼睛那里,然后就那么接着哭起来。
七冥看着心痛得不行,想要抬手轻拍她肩头安慰,却也不敢造次,只就能这么默默看着她哭。
王紫姬哭了好久,感觉心里终于似乎舒坦了许多,这才彻底擦干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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