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收到了学姐的治疗方案,其中有一条,当林依做出强迫症动作的时候,可以视情况做出打断,将她的心思引到别的地方去。
于是我假装从电视机前路过,眼角余光中观察她的反应。她的眼球一点都没有波动,根本也没有看我,甚至没有在意我的存在。依旧机械地重复着换台的动作,两秒一次,神经质又十分的规律。这个现象好像她在林家的时候也有,林母给我们提供的林依的行为案例里就有这一条:开电视并不断地换台。只是这个症状并不常见,只有在她受到刺激后,狂暴发怒过后,才会出现。
我原以为她对身处新环境并没有感觉,或者对搬家并不抵触。如今看来并不是的,她能很好地感受到陌生环境给她带来的刺激,她感到不安,焦虑,因而才会有强迫症出现。此刻的她其实是身处幻觉和臆想之中,必须重复做某个动作才会安心。如果强行被打断,她很有可能会更加焦躁发狂。一般心理医生的处理方法是顺其自然,慢慢引导。但是学姐却反其道而行,告诉我,只要出现强迫症的症状,都可以尝试着去打断,并引开她的注意力。
于是我在电视机前盘腿坐了下来,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遥控器的红外线接口,顺便挡住了一大半的电视屏幕。然后我抱着膀子,面带微笑地坐在那里,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惯性似的继续按遥控器按了一会儿,发觉情况不同了,她没办法换台了,眼前出现了一个讨厌的人影。她的身子开始轻微地颤抖,我看到她低着头,咬住了下嘴唇,咬得发白。然后她发怒似的将遥控器甩掉,站起身来,开始来回踱步。我依旧不动声色,坐在地上,仰着头观察她。
又过了一阵,她的喉咙中开始发出难捱的低吼,这是一种很让人难受的声音,仿佛被人卡住脖子后的嗬嗬声,野兽似的,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
我锁眉,浑身开始戒备,以防她下一秒做出过激的行为。
然后,我看到她忽然红着一双美眸,向厨房的方向走去。我心道不好,她这是要去拿刀!于是我反应极快,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几步赶上她,一把拽住她。谁曾向她力气竟然那般大,一下子就甩脱了我的手。
我抢前一步,从后方拦腰将她抱住,她开始凶猛地挣扎,双足乱蹬,并且终于开始嘶吼怒骂,嘴里大叫着些支离破碎的话语。
“杀了你,杀!砍死你!去死!!!去死!!!”
我急忙大喊出声,试图唤醒她,我知道她又陷入幻觉了:
“林依!!林依!!…”
如此重复着喊她的名字,我腰间用力,用自己的小腹顶着她的后腰,双臂用力,向后下腰,使得她整个人被我悬空抱起。她双腿悬空无法借力,再挣扎也无法摔脱我。我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她发疯的时候真的力气好大,逼得我将好久没用的格斗技巧都使出来对付她。
我咬着牙,继续重复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过了好半晌,我发觉她的挣扎终于慢慢停了下来,整个人后仰着垂坠在我的身上,我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不知多久,腰都要失去知觉了。现在终于松了口气,将她放下。即使如此,我都不敢松手,依旧牢牢将她锁在怀里。
我喘息着,满头满脸的汗,本打算低头看看她的情况,哪知道一低头,下巴的汗水恰巧滴落在她的长睫毛上,她睫毛轻颤,模样太过动人。我心里猛地一跳,忽然惊觉自己此刻与她保持的姿势太过暧昧。一瞬间,心底仿佛破开了暖水袋一般,温流满溢,顿时有些情不自禁地想去吻她。
只是还没等我付诸实践,就被她冷冷的一句话一盆凉水浇到底:
“你能放开我吗”
她又恢复正常了,但这应当是超我状态。是本我压制自我之后,又全面溃败,被超我压制的状态。我曾经与这样的她遭遇过一次,就是那晚浴室里我帮她脱衣,想要给她洗澡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她是极为聪明又危险的,带有极强的攻击性,比发狂时的她还要危险。
我缓缓放开了双手,她后撤一步,与我拉开距离,垂着眼眸不看我,脸上又是那一副讽刺的古怪笑容,道:
“我知道自己寄人篱下,没什么资格对你作出要求。你帮了我的忙,按理说我该谢你,但却不代表我就会委身于你。我的父亲要出院回家了,母亲和我都不希望父亲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所以无处可去的我只能寄宿在你这里。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房子,不会打扰你太久。也希望,你能与我保持距离,既然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就该知道,我最厌恶的是什么。”
她的话说得并不激烈,但却让我难受万分。特别是最后一句话,简直字字诛心。即便我早有心理准备,依旧被她的话刺得鲜血淋漓。我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尽量语气自然轻松地道了一声:
“我明白,你放心。”
“那么,我先回房了。”
说着她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处在超我状态下的她,显然神智很清晰,当然也能判断自己的房间在哪里。我却叫住了她:
“等等…”
她背影明显僵了僵,我捏了捏拳头,继续保持着自然的声线,问道:
“中午想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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