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规矩不许私下受贿的罢?不知温指挥使公然拿走她两坛好酒,算不算得上受贿呢?
但这个念头仅在越瑶脑中过了一遍,转瞬就烟消云散。温陵音活得太端正清高了,一举一动都像是精心设计好似的不逾矩,自制力强到可怕,偶尔露出贪婪的小性子,倒也比他冷冰冰的模样要可爱得多。
如此想着,越瑶心里的那点不舍也没有了,觉得那两坛酒送得值。
越瑶跟上温陵音的脚步,竭力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可靠些,问道:“温大人,北狄细作的事,可有眉目了?”
温陵音‘嗯’了一声,“那些人都是北狄死士,一旦发现危机,便会服毒自尽。”
越瑶同仇敌忾道:“那大人岂不是又白忙一场了?”
“有一个活口,但被东厂捷足先登。”温陵音出了北镇抚司的大门,立即有下属牵来了他的骏马。温陵音并没有立刻上马离开,而是站在阶前,身披阳光,提着酒坛道,“接下来,就看东厂能不能审讯出有用的线索。”
越瑶点点头。虽然东厂和锦衣卫一向不和,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没必要去较个高下。
春风袭来,衣袂翻飞,越瑶敏觉地发现了温陵音深色的袖口处有几点深色的印记,不由担心道:“温大人,你受伤了?”
温陵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袖口上果然有几滴暗红。方才去城中稽查回来,先是与那群碰头的细作交了手,半路又杀出一队东厂番子,将现场唯一活着的细作劫走了。酣战一场,衣裳上不知何时沾了血渍。
“府中有药,属下给您包扎……”
越瑶拉起温陵音的手,温陵音却是一怔,而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和在乐坊强吻之后的反应如出一辙,说不出是厌恶还是慌乱。
“不是我的血。”
越瑶愣了一会儿,没有丝毫被拒绝的尴尬,反而饶有兴致地fēng_liú一笑,“放心啦温大人,这次属下绝不会再乱来。那日乐坊之中实属迫不得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走了。”温陵音拧眉打断她,几乎是有些急促地翻身上马,将酒坛抱在怀中,单手执着马缰绳,双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唉。”越瑶有些惆怅地倚在北镇抚司阶前的石兽旁,叹了声,“忽冷忽热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萧长宁睡得不□□稳,梦里总觉得自己抱着一只大火炉,热得慌。
浑浑噩噩地醒来,睁开眼一看,正对上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倒映着她怔愣的模样。
萧长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伸手抚过那双凌厉的眼睛,用睡后慵懒软绵的声音小声道:“本宫不是在做梦罢?”
翠色的纱帐微微晃动,光线朦胧而温馨。
沈玹摘了官帽,亦没有穿官袍,只披着单薄的中衣,胸膛微微敞开,身上有沐浴过后的清爽气息。他抓住萧长宁的手包在掌心,将她柔软的身子拉得更近些,吻着她的脸颊道:“如果是梦,那定是美梦。”
他炙热的唇和微痒的呼吸都是如此真实,萧长宁感觉自己一个期待已久的夙愿终于达成似的,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反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记得自己还在生沈玹的气,但见到他眼底有疲色的模样,却又不忍再生气。
“怎么不同我说话?嗯?”沈玹的手在萧长宁腰线处游移,带着显而易见的渴求,与她鼻尖对着鼻尖轻蹭。
萧长宁闷闷道:“你总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哪里用得着同我说话。”
沈玹知道他上次不辞而别,萧长宁醒来后一定生气了,便含着她的耳垂轻吮,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她敏感的轻哼声。
“桌上的画,我见着了。”沈玹在她耳畔低语,“青金石的颜色很适合你。”
那千金难买的颜料,也不知花了沈玹多少心思,想到此,萧长宁的气消了不少,只道:“回头画好之后便送给你,左右是你买的颜料。”
“好,”沈玹说,“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沈玹已经许久不曾在她面前自称过‘本督’了,而是以‘你、我’称之,似乎随着两人关系的深入,不服管教的野兽心甘情愿地收敛爪牙,匍匐在她的裙裾之下。
萧长宁更用力地环住沈玹的腰,将脸埋在他胸膛,问道:“你的事,解决了吗?”
沈玹沉吟了片刻,方用低沉好听的嗓音道:“有了眉目。我来看看你。”
那应该还没结束,下次见面可能又是十天半月之后。萧长宁有些失落,轻声说:“听越瑶说,厂卫之中有内贼通敌,你们折了不少人马?”
“是折损了一些,不过抓捕到的细作已经招供。”那名北狄细作还未来得及服毒,便被沈玹利落地卸了下巴,敲了牙齿,便是连咬舌自尽也做不到了,这才抓到活口。
“内奸是谁?”萧长宁有些紧张。她生怕从沈玹嘴中知道某个自己熟悉的名字。
沈玹并未隐瞒她,只道:“霍骘。”
万万没想到是他!萧长宁讶然道:“霍骘不是已经死了么?”
沈玹道:“霍骘的确已死,不过他在入宫营救废太后之前便做了两手准备。”
锦衣卫曾经在祭祖之时攻破过东厂,对东厂格局十分了解,且霍骘本人又曾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对锦衣卫的人员布防乃至朝中重臣的家宅俱是一清二楚。他料到营救梁氏此行凶险,便昧着良心通敌叛国,将京师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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