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纯安怕自己攒不起第二次勇气了,胡乱点头道:“必须现在就告诉你。”
何衹宁真的停下了,认真地转过身看着他,等着听他说:“那你说吧。”
于是万千涌动在这一刻一并作怪,让裴纯安口干舌燥,一下忘掉了来时背好的情书。
空气里悄悄游动着薄荷清新剂的味道,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口哨和哄笑,时机、地点、条件,无一不是最糟。但裴纯安看着何衹宁的眼睛,沸反盈天的心绪就慢慢平静下来,慢慢慢慢,沉到最低的地方去。
他密封四年的情衷,一千多个日夜,让他此刻小心翼翼地接近,小心翼翼低下头,在对方唇心慢慢地,慢慢地落下了一个生硬、冰冷,却又隐忍克制的吻。
他不知道别人告白时世界是不是也是放了减速的。
何衹宁好像傻掉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裴纯安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却又很认真,低声对他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而下一句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用同样郑重的口吻告诉他:“不是开玩笑,是想每天都和你睡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何衹宁:“……”
裴纯安一身的酒味,看来醉得不轻。
10.接吻练习
何祇宁从前在西雅图那四年里,常常是白天上课,晚上打工,通宵温书,一天只睡到三两个小时,有一段时间精神严重衰弱,又舍不得钱去看医生。后来回国后才慢慢好些,却落下一个失眠的后遗症,总难入睡,且睡时极浅。
但从昨天到现在,他好似把这个月的睡眠额度都用尽了。他只不过躺着同裴纯安讲了两句话,说着说着竟睡过去,醒来时针水已经挂完,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刚刚醒过来,另一个握着他的手,低头很认真帮他按住输液贴的正心。
何祇宁手指轻轻动了动,有些不太自在。
裴纯安抬头看他,问:“你醒了?睡得好吗?”
何祇宁之前已经挂过水,只不过补第二瓶,想来不会很久,但他一想到裴纯安可能一直坐在这里,就有些紧张。他没有起床气,但起床的傻气是不可避免了,大脑走得慢吞吞,怕装得不够镇定,只好挑简要的问:”几点了?“
裴纯安看了看表,告诉他:“九点十分。”
何祇宁是六点来的医院,他没想到自己睡得比想象中更久,还梦到了从前的事,现在醒来想,可能是因为当事人就坐在身旁。他问:“裴先生不回去吗?”
裴纯安站起身来,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应了一声:“嗯,一起走。我送你。”
何祇宁还没从梦的情绪里挣出来,只好道:“不用麻烦了,我开车来的。”
裴纯安:“何先生身体吃得消?”
何祇宁给他一个放宽心的微笑:“不要紧,低烧而已,我家离这里也不远的。裴先生还是早点回去,纯一的电影下个月就要进组了吧?”
裴纯安问他:“何先生到时会来吗?”
何祇宁:“开幕式自然是要去的。”
裴纯安也不勉强他,想着慢慢来吧,点点头准备要走,想起什么,又折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粉色的片贴,好似偷了别人的手脚,很不自然地放下在何祇宁手边,说:“下雨了,开车小心些。”
然后大步走了,很有点劫道递了情书落荒而逃的意味。
裴先生做这类事情永远好似十八岁,甚至还不如真正十八岁时的有勇气些。
何祇宁拿起来看了看,是一片散装的暖宝宝。他边咳边笑,笑着笑着又有点失落。他梦里真正十八岁的裴纯安被他收藏起来,很多年里只敢在睡最深处时回想,怕拿出来就要与空气腐化了。如今再拿出来时,却发现原来二十八岁的裴先生同样是那么好,且只比从前更好。
他当初放弃进修学业,回国向老头子妥协,唯一要求就是留给他一年时间。结果连找都不必找,他落地的第一场接风宴就同裴纯安撞见。二十三岁的裴纯安眉眼深刻,已经初见后来不苟言笑的端倪,看人的眼神里带一点咄咄逼人的凌厉,藏都不屑藏,锋芒毕露,是最耀眼的模样。
但那时他身边已经有了新人,何祇宁甚至不知道自己配不配算他一个旧念。原本以为一年太少,原来却是宽裕了,宽裕到他整整一年里都在假作陪伴他,和他听同一节课,走他走过的道,读他喜欢的书。后来发现自己是很多余的,这些事已经有人陪他在做。
原来那时候他给过他的机会,他不小心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那天裴纯安亲完他,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裴纯安自己却先脸红透了。何祇宁心跳得很快,他早早置办好了一切手续,那天狂欢结束后一早就会有订好的航班在等他,同样等待他的还有未来新篇章的无数可能。
他唯一舍不掉的就是裴纯安。可裴纯安并不认识他,只有他一厢情愿,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何祇宁准备好告别和心意,却猝不及防收到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裴纯安嘴唇很冷,只会嘴对嘴贴着他,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真的太笨。何祇宁应该是开心的,可他又有点想哭。
而那时的裴纯安是真的想哭了。他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都得怪姜思诚一直在和他讨论睡不睡的事情,何祇宁看起来被他吓了一大跳。但姜思诚做的坏事显然不止这一件,那两盏清酒入口清甜,后劲现在烧起来才叫他知道后怕,却已经烧的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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